第三則軍事便不是邊事,而是針對畿內軍隊的調整,檢彍騎精銳長上北門、以充羽林飛騎。
彍騎原本是在府兵制崩潰的情況下,選募關中諸州府兵及白丁以代替原本的府兵番上以充京畿宿衛,原本是分隸于南衙諸衛。而今詔命復以彍騎精銳長上北門、為羽林飛騎,則就是讓彍騎也成為了北門的兵源地。
這幾樁事情全都會在接下來或長或短的時間內給大唐時局帶來深遠的影響,只是在當下人們卻鮮少意識到當中所蘊含的意義。
因此隨著各項決策公布,除了軍事相關的臣員們有所感觸之外,并沒有引起在場大多數朝士們的思考。眼下他們更關心的,則是有關汴州方面的最終處置事宜,這將直接決定接下來一段時期內的朝情走勢。
朝士們都還各自猜測宰相源乾曜會不會力保自己的兒子,但實際上源乾曜已經屢上封事,一方面是向圣人請辭宰相之位,一方面是為兒子源復求情,另一方面則就是力請以魏州刺史宇文融兼任汴州刺史。
源復在汴州折騰的實在是太難看了,涉事犯人近兩千,涉案贓物則達上百萬貫之巨!
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多年積累下來的人事弊病,但這個雷畢竟是源復在任期間爆發出來的,哪怕源復并沒有直接的貪贓,如此罪過也是夠得上死刑的。
當然這也是理論上,實際上源復作為宰相之子,本身又擔任雄州刺史,自有議贖的特權,只要不是十惡大罪,也不會真的被處斬,但政治前程難免盡毀。
盡管有著源乾曜的求情,源復最終也是被流配崖州,直接被流放到了海南島,在流放之刑當中也屬于最嚴重一級的了。
至于源乾曜,也同樣被免門下侍中、尚書左丞相等職,但也并沒有致仕歸家,而是改任京兆尹,即刻歸京上任。
眾人聽到這一任命處置,一時間也是不免唏噓不已。
源乾曜第一次被罷相時,便是出任京兆尹,在京兆尹任上一干便是三四年,才又入朝擔任黃門侍郎而拜相。任相至今,又兜兜轉轉的再次回到了京兆尹的位置上來。
不過這一樁任命也顯示出圣人并沒有徹底喪失對源乾曜的信任,一如張說罷相之后回到集賢書院專掌文史,源乾曜被罷相后同樣也回到了他所擅長的領域。
而且眼下圣駕離京數年,西京唯吏部尚書宋璟這一個老臣坐鎮,如今再將源乾曜派遣回京擔任京兆尹,也是用其穩重老成。
與此同時,眾人也都發現開元十三年扈從圣駕東封的兩個宰相,中書令張說和門下侍中源乾曜在去年和今年接連被罷相,如今時局中唯李元纮和杜暹兩名少壯宰相而已,似乎開元人事局面到了此刻終于要發生全面徹底的變化了!
相對于張說下臺時那慘烈兇險的局面,源乾曜的下臺似有預見、但又發生的比較突然,尤其這方式讓人大感詫異。
去年張說遭受御史臺整體攻訐,稍有不慎便可能是身死族滅,好歹總算是涉險而過。原本眾人以為,張說在穩住陣腳之后,一定會再次對源乾曜發起攻勢,將源乾曜也拉下臺來。
事態發展倒也比較符合這一猜測,從去年到今年,朝情局勢一直都不穩,之前御史臺參與彈劾張說的三名長官都陸續被奪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