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問題,不只張說眉頭皺起,就連張岱都暗暗搖頭。張均這典型的對權力的運用沒有想象力啊,一個罪證確鑿的階下囚,你還擔心弄不死他?這世上能奪人性命的情況可太多了,絕不止秋后問斬一項。
“讓張固隨你同去,協助你妥善處理此事。鄭州州府那里,經事者越少越好,朝中刑部有你妹婿補足程式,不會干擾州務過甚。”
張說也懶得再事事提點這個兒子,直接做出了安排。
這法能和尚用咒術害人不只一樁,甚至其人保留下來的咒書都還記錄著許多顧客和苦主的訊息,并不需要誣告他就能罪證確鑿的做出判處。而之所以要避開朝廷覆奏的程序,就是為了避免張家巫蠱之事被牽引出來為朝士所聞。
現在有張均在州內接納訴訟加以判決,朝廷刑部中又有鄭巖在程序上進行接應。
這和尚論罪判死,結果因為在鄭州牢獄中忽染惡疾而暴斃,那也只能通知其所記名的寺廟派人將其尸首引走埋葬,而這和尚之前的僧籍還掛在長壽寺。
“事情至此算是了結了,你也不要再放在心上。過往凡諸家事糾紛,皆是親長粗心、疏于照拂,幸在兒郎自強不息,如今卓然成材,甚至還能幫補家勢。從今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雜情滋擾!”
交待完這些收尾事宜后,張說又望著張岱安慰道:“回房后休息一番,放松心情,來日輕快上任!崔太常知你將為其屬下后,幾度向我稱夸,很是盼望你能帶來一些人事增益!”
“孩兒一定不負大父期待,于此職事中用心處事,積功以進!”
張岱也連忙起身說道,這樣一個結果雖然還談不上盡善盡美,但于他而言也是了結了一樁心事,從此以后不用再擔心這個隱患何時會爆發,可以專心于外事了。
就算家中還有其他的一些不和諧,但總不會像鄭氏這樣可以憑著倫理關系便壓制著他無從反擊,處理起來也都游刃有余,不必放在心上。
眼下雖然還只是午后,但張說在將事情處理完畢后也有些疲憊,當即便擺手屏退父子倆,自己也返回后院去休息。
張岱離開廳堂后便徑直往集萃樓走去,卻被張均從后方給喚住:“你先隨我向東廂去。”
東廂這里,仆人們仍在忙碌的收拾著鄭氏遺留下來的痕跡,看到那一件件熟悉的陳設器物被拆除搬走,張均也不由得眼眶濕熱起來,一臉傷懷的久久不語。
但在過了一會兒之后,他又忽然望著張岱說道:“那邪僧有沒有交代東廂這里有無陰祟之物?打掃干凈沒有?”
張岱瞧他心有余悸的模樣便搖了搖頭:“我也并不清楚,但總歸還是要徹底打掃一番才好重新入住。阿耶既不在家,我也不愿入此居住,便先封存起來罷。”
“唉,好好一個家……”
張均聽到這話后又長嘆一聲,正在這時候,搬去后院住的張岯又躺在擔架上被家人抬回來,還沒到近前便咧嘴哭泣道:“阿耶,我阿母真的離家了?她究竟犯了什么罪、阿耶怎不肯原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