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聽到這話后又開口說道,老實說如果不是姜行威與英娘之間的前塵糾葛,直接送他一套宅邸又何妨,但是如今他對這人看法還是有所保留,想要獲得自己完全認可,自然還得加倍努力。
“多謝六郎,多謝六郎!”
姜行威本就洛陽人士,此番歸朝自然也想再重新落腳生根,若能交好張家這一鄉土豪宗,那所得到的關照可就不只是政治上的扶持,眼見張岱總算對他流露善意,心情也是激動得很。
張岱又讓家人牽出幾匹馬來給姜行威幾人騎乘,前行途中,他見姜行威一臉疲憊、雙眼都布滿血絲,便微笑道:“已受耿公報復?”
“日前奉命打掃屯營武庫,忽遭萬騎攔截,幸在袍澤搭救幾時。坊中也頻有無賴流連試探,須得晝夜警醒。”
姜行威聞言后便嘆息一聲道,但他也不敢過多向張岱訴苦,又連忙說道:“縱無六郎所吩咐前事,這些北門舊徒也不會善待某等。幸在當下職事并不重合,耿公縱要加害,也只能用這些陰祟伎倆,只要小心防范,無甚可怕。與巡防赤嶺海東、獵殺吐蕃耳目相比,兇險更遜。”
北門當中王毛仲以殿中監領內外閑廄,職權范圍要更廣一些,對于左右羽林軍的調度與布置也具有話語權。而葛福順的職權主要是在萬騎當中,與羽林軍還分屬兩個系統。
也就是兩人之前因為兒女親事交惡,彼此間不再像之前那么親密,否則這些邊士們貿然進入北門宿衛系統,會被排斥夾擊的更加難以立足。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前事,大概也不會有邊士進入宿衛的事情發生。總得來說,這件事高承信雖然做的挺操蛋的,但也并非全無積極意義,起碼是將盤結的北門人事給撬開了一個口子。
“這些北門奴官不過是仗著往年勛資橫行霸道而已,你等邊士入補宿衛乃是天意,他們縱然不滿,又能如何?難道窗下養了黃犬,門上就不需要再加鐵栓?黃犬若因此狂吠、疏忽職守,來日打殺了它的,就是這門上鐵栓!”
見到姜行威多少還是有些頹喪,張岱又微笑說道,講到畫餅,如今的他也是挺專業的,因恐這家伙見不到什么人事轉機而心生喪氣,便先給他打打雞血。
果然姜行威聽到這話后也是一臉激動的連連點頭道:“六郎說的太對了!宿衛宸居,天下至重,自是能者上、無能者落,北門那些奴官全無……”
“這話心知則可,還需慎言!”
張岱見他有些忘形,連忙沉聲提醒道。北門宿衛恰恰不需要多么強悍的武力,皇宮內苑又不是什么金戈鐵馬的戰場,皇帝也不需要上陣廝殺,你要有萬夫不敵之勇,天天把你放在宮苑之間能踏實?
這些邊士們如果以為憑著自己遠遠超出北門將士們的軍事素養,就能將這些人給淘汰出局,那才是大錯特錯。
如果這種想法清清楚楚的流露出來,不要說在北門容不下,哪怕像再投邊事都不可能,只會投閑置散,更甚至找個借口處理掉。說到底,北門要的是穩定,就不是搞什么一枝獨秀、英雄主義的地方。
姜行威入朝未久,未必能領會這一層意思,但聽張岱這么說,還是連忙垂首道:“六郎叮囑,我記下了,絕不在人前浪言!”
老實說這家伙除了人品之外,其他的眼色、能力和勇氣之類全都很讓人滿意,畢竟是從寒士營卒一路成長為五品宿衛將領,做的又不是禁軍政治投機搞政變的事情,憑著的就是硬橋硬馬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