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大卿,下官亦入署不久,還在錄事趙嶺引領下周游寺署、熟悉人事。”
張岱連忙躬身答道,他也算了解崔日知是個什么性格了,別管私下里交情如何,眼下在眾人面前尤需恭恭敬敬的捧著他,跟后世某個黃毛奶龍差不多。
果然崔日知很是滿意張岱的態度,態度也越發的和藹,索性拉起張岱的胳膊轉回身去望著一眾下屬們說道:“此徒名張岱,是張燕公孫,也是名動都下的少年詞士翹楚,入此任職協律郎。
你等群僚論才未必稱長,入事則俱為先,各自職事之內需加關照,若為我知有人以先欺后、絕不輕饒!”
且不說在場眾人是何反應,張岱聽到這話后則在心里暗暗叫苦,我可真是謝謝你了,這么搞下去,老子以后在這里還有人緣可言?
他連忙側身后退拉開跟崔日知的距離,然后又拱手說道:“崔大卿立朝宿老、列卿之首,治事嚴明、朝野稱允,太常群僚恭從治下,各自稱職、井然有序。下官今幸列其中,唯崔大卿馬首是瞻,諸署同僚俱事之先導,仿之效之,期能齒于群賢,免于稱丑。”
崔日知那番話雖然是為張岱撐腰,但也多多少少引起諸署官員的不滿,你關照老朋友孫子也就罷了,沒事敲打老子們干啥?我們也是食官俸的臣僚,是被你敲打著哄孩子玩的工具?
不過當聽到張岱這一番表態后,眾人心情也都好轉不少,畢竟他們也不討厭張岱這么個人,只是崔日知那語氣口吻讓人挺不爽。如今見張岱英俊少年,不只風度翩翩且還彬彬有禮、為人謙遜,自然也都心生好感。
崔日知聞聽此言后便也沒再多說什么,擺手示意群僚散去,然后又將張岱引上堂后那座望省樓去。他一般待在太常寺的時候,都是在此樓中辦公或閑處,并召見下屬、會見同僚。
張岱跟著上樓來,向外一望果然視野開闊得很,不只北面的尚書省諸司,就連左右的大理寺、光祿寺等諸官廨,還有東城外的市井坊間都盡收眼底。
只可惜崔日知還是沒有太過膽大包天,樓宇西面的墻沒有開窗,否則都有可能直接眺望到東宮,可見這家伙也是知道紅線在哪里。
登上樓宇坐定,崔日知又上上下下打量張岱幾眼,一臉滿意的說道:“宗之風采卓然,我家亦有一同字少徒,你兩不相伯仲,未知你祖父擬字時是否曾有聯想?
寺中本有另一協律郎馬利征,老態佝僂、不堪入目,宗之入事后持麾節樂、有預盛典,朝中群徒終安敢再嘲我太常無人?”
博陵崔氏有崔宗之,乃是故宰相、齊國公崔日用之子,便是杜甫詩“宗之瀟灑美少年,舉斛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的那個玉樹臨風的崔宗之。
張岱倒是不曾見過崔宗之,但聽崔日知這么說,卻還是有些不服氣。他雖然不常掛在嘴邊,但也自以為俊美無儔,而且這個字也不是追擬崔宗之所作,他本來明明是想叫張昌宗的!
不過當聽到崔日知又嘲諷另一名協律郎的時候,張岱心里暗下決定來日若想在太常寺、在官場混下去,還是得遠離崔日知這上司,估計他爺爺身上有不少仇恨都是因為跟崔日知做朋友而拉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