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抵達官署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時刻,前庭諸署也都開始了辦公。他這里剛剛跨過院門,便有一名府吏匆匆入前說道:“張協律總算歸署,少卿已經幾問協律歸否,并著令協律歸后立即往見。”
張岱聞言后自是不敢怠慢,當即便往都事堂而去,邁步走入堂中,卻發現堂中端坐的一個紫袍中年人并非韋縚,應該就是昨日沒有見到的另一個太常少卿薛縚了。
“下官新任協律郎張岱,見過少卿,未知少卿何事見召?”
他連忙趨行之前,躬身深揖道。
紫袍中年人正是薛縚,太常少卿雖然只是正四品職,但他因是太子妃之父,早已得賜從三品銀青光祿大夫的散秩,成為太常卿崔日知外、太常寺中第二個服紫之人。
“張協律何出此言?昨日新、今日舊,難道昨日署中掌固并未向你交待寺署規令程式,當下還要登堂來問何事見召?既已解褐食祿,便收起過往散漫惰性,來日再有遲至失直,必加懲誡!”
薛縚望著張岱,神態卻遠沒有昨日崔日知和韋縚那種和藹熱情,眉頭微微皺起,眼中略有厭色。
張岱被這迎頭一頓訓,心情自是有些不爽,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確是遲到了,當即便又躬身道:“下官一定謹記少卿教誨,不敢再犯。”
薛縚又是冷哼一聲,沒有再開口說話。
張岱又站在堂中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什么吩咐,于是便邁步走到昨日趙嶺所交代協律郎坐堂的位置準備坐定下來。
薛縚見到這一幕后眸光又是一冷,旋即便又沉聲問道:“月初樂懸檢點完畢沒有?上月督課計簿為何還未具堂呈獻?當月的太樂、鼓吹教樂課簿編定未?”
一連幾個問題追問下來,聽得張岱又是一楞,忙不迭再返回來拱手道:“下官昨日入署,未見同司馬協律,案事也未詳細交接,是故少卿所問俱還未知。若諸事即刻需奏,下官請暫退堂往尋馬協律問詢。”
“張協律的俸料,是不是也打算轉贈馬協律?”
薛縚聞言后當即便冷哼一聲,旋即便抬手指著他怒聲道:“出去,廊下立定,不得我命,不許別去!”
“是。”
張岱又欠身應了一聲,然后便乖乖走到堂外廊下去罰站去了。
他心里固然有點不爽,但也明白自己的確有不對的地方,昨天被上司和同僚們寵的有點忘形,忘了做好案事的交接準備。
今天被人據此發難也是一個教訓,告誡他做官終究還是要先把本職工作做好,人脈勢力之類的不過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本職工作做不好,也就怨不得別人敲打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