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心里還是有點疑惑,這薛縚一副吃了槍藥、借題發揮的樣子,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這家伙?
他與薛縚素未謀面,日前還沒有報道上任時還派家人登門送了一份禮品拜碼頭,禮數也算做的不錯,怎么今天第一次見面竟然就遭到如此針對?
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薛縚作為太子的丈人,本能的對武惠妃這個正得寵的太子庶母心存警惕抵觸,繼而對自己這個武惠妃的外甥也心生厭惡起來。
畢竟有的事情并不需要確實發展到某一步才會讓人認清危害,武惠妃一直在努力想要成為皇后。而她又不像王皇后一樣膝下無子,一旦成了皇后,那其子壽王等自然便成了圣人嫡子。
當今太子卻非嫡非長,地位自然就會受到極大的威脅。而且太子之母趙麗妃去年剛剛病故,近期內后宮如果發生巨大的人事變動,正在居喪的太子自然也會處境不安。
張岱倒是知道武惠妃和太子的矛盾要到整整十年后才會爆發,但是當下的時流卻并不確知這一點,作為利益密切相關之人,薛縚對張岱這樣的態度倒也可以理解。
想明白這些后,張岱心情倒也淡定下來。這既不是自己的問題,而矛盾也根本沒有緩和化解的可能,那就由他去吧。
反正薛縚也不是太常寺唯一的主官,自己只要不犯什么原則性大錯,對方哪怕再敵視自己,也不過只是用小動作敲打而已。
想到這一點后,他便探頭向直堂內說道:“啟稟薛少卿,下官方才記起昨日崔大卿吩咐課業一早呈現,以備其歸署批閱,請先告退片刻,歸后再受罰可否?”
堂中薛縚聞言后臉色頓時一黑,沉默了片刻才冷哼一聲。
張岱只當他答應了,當即便邁步往崔日知那望省樓而去,到了樓內也不上去,就在里邊席地坐定下來,召來吏員吩咐去將趙嶺喚來,他再仔細打聽一下自己職事相關,免得再被繼續發難。
他倒不擔心薛縚會因他拿崔日知名頭狐假虎威而更加厭惡他,畢竟這家伙討厭自己、跟自己對其是何態度無關。
不過崔日知名頭好使也不是長久之計,尤其對方只是跟自己爺爺關系好而已,不可能因此便被張岱肆無忌憚的用與薛縚對抗,從而卷入太子與寵妃之間的矛盾。
所以張岱還得有自己的章法節奏,才能免于持續受到薛縚在官署中的打壓,絕不能讓這家伙影響到自己的仕途發展。
他這里還在盤算著,過了一會兒之后便見趙嶺和李朏一起走來,李朏向他招手道:“方才我入堂奏事,邀張協律共我一起往太樂署監試課業,張協律你當下可行?”
張岱自然沒有什么事情要等著向崔日知奏報,聞言后當即便邁步走出望省樓,向著李朏笑語道:“同行、同行,少卿威甚,使我不敢獨對,案事尚未審清,尤需退避三舍,多謝兩位相助!”
兩人聞言后也不好奇發問張岱何以得罪薛縚,于是便一起往太常寺后院里教樂的館堂而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