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此事?阿耶執判太常,何不順手料理……”
薛崇一聽到這話后,先是一奇,旋即又說道。
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完,便又遭到其父呵斥:“說什么廢話!你耶三品列卿大夫,身居此職,是為庇護薛王奴婢親屬?速去速去,告知此事即可,余事莫問!”
薛崇一見父親一副火氣很大的模樣,便也不敢再多說廢話,當即便又躬身退出。
薛縚自知太常寺里有大卿崔日知的關照,他也很難出手打壓張岱這個豎子,但是薛王想必自有手段去收拾教訓一下那小子。
除了此事之外,他還聽說薛王早因其舅子韋堅一事而對此子甚是不滿,如今又加上這么一樁,新仇舊恨累加起來,憑薛王的性格,必然是忍耐不了的。
他這里心內盤算著,視線一轉便見到少子薛愿自庭前行過,當即眉頭一挑,將人喚入進來斥問道:“日出便不見人影,浪蕩竟日,至今方歸,去了哪里?”
“稟阿耶,兒入市向書肆買書。有蓮花社刻印文集入市售賣,這書社去年還發售《時文選粹》,很受士子推崇。近來所售書籍,入市即空,須得搶購,兒早間便往等候,總算搶買數卷!”
薛愿趨行入堂,兩手捧著繪印精美的書卷恭敬說道。
薛縚接過這印本來略作瀏覽,除了略覺新奇之外,心里對那內容卻并不怎么感興趣,系起書卷來遞還給兒子,眼神卻很欣慰。
他家世代皇親、榮華富貴,兒郎所好無非華服珍玩、斗雞走狗之類,向來都無求學治業之心,難得這個兒子篤靜好學,在家中如同一個異類。
往常薛縚對此子也不甚關注,今日遭人譏諷后心態卻大有不同,此時望著這個好學的兒子笑語勉勵道:“既有這樣的秉性愛好,便好好求學治經,來日也從選司考取功名,莫學家中別類、唯從裙帶求寵!”
“兒謹記阿耶教誨,一定更加專注用心、見賢思齊!”
薛愿聽到父親這一番鼓勵,心中也是歡欣不已,連忙又表示道:“今日書肆買書時,還與諸同好相約來日同去拜訪家學有傳、號為少年辭圣的張岱張宗之。聽說這位張郎也入太常供職,恐其署事繁忙、無暇指教,能否借用阿耶名帖行拜……”
“張、張宗之?不許去!”
薛縚聞聽此言,臉上笑容頓時一僵,旋即便又臉色鐵青的怒聲道:“不許去,若敢去訪,打斷你腿!什么少年辭圣,當真可笑!不過是一個狂悖無禮、目中無人的紈绔歹徒,世道當真無人,竟然縱容此徒出頭成名,可恨!”
薛愿眼見父親反應如此激烈,一時間也是不免嚇得臉色一白,旋即便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
他本來還想借著父親太常少卿的名頭前往張家拜訪結交,現在看這情況,父親似乎竟然與之結怨,如此一來他還有機會結識這位名滿都下、群徒推崇的少年辭圣嗎?
“滾出去、滾出去!天下詞人如滿天星斗,何人不可請教,竟要交游如此狂惡之徒,如此癡愚,學書何用!”
薛縚看著兒子一臉失落遺憾的神情,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揮臂將之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