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就算不跟源家玩這些花活兒,三萬貫錢的債務若是計息的話,每月就是上千貫,到如今也積累起了兩萬多貫的利息,本息加起來五萬貫錢,的確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直接拿出來的。
“等到源氏家人再尋來時,六郎便可一口咬定必須近日之內了結債務,并可直言皆因與李哥奴因地生隙。源氏若能將前地交付,債務便可一筆勾銷!”
裴光庭眼中閃爍著光芒,口中繼續說道:“源氏若為圖方便而應下這一取巧之計,則李宋公舊宅便可據此估贓,屆時再奏言其事便正合其宜!”
張岱聽到裴光庭這么說,頓時便也興奮起來,當即便順著裴光庭的思路繼續發揮下去:“源氏若以十幾畝宅地消我數萬貫錢債,則此宅價便有準繩。李林甫所得宅業若不合此價,便是京兆尹徇私舞弊!既能據此問責源大尹,同時還可勒令李林甫補足差額!”
張說坐在席中看著兩人在那里細細盤算事情的步驟和目標,心中也不由得感嘆一聲,玩臟的還得是你們年輕人思路廣啊!
且不說張家大宅這里裴光庭跟張岱暗搓搓的搞陰謀,宣陽坊源乾曜家中,晚宴也沒有持續太久便結束。
崔沔和宇文融都屬于個性比較強烈之人,盡管有著源乾曜在席中為彼此調和緩沖,但氣氛仍然不算太好。崔沔和其他幾名朝士借宿源家客房休息去了,而源乾曜又在堂中與宇文融商討了好一會兒。
陪坐席中的源潔見父親和宇文融聊得熱絡,幾番張嘴想要打斷他們談話卻仍不敢,還是宇文融注意到了他有些怪異的模樣,于是便笑語道:“九郎何事欲言又止?”
“這、這……方才張岱登門,言說舊年與阿兄所約定那一筆債務,他要我家盡快歸還,否則便要入訴有司,使我阿兄不能量移!”
源潔憋了一晚上,終于忍不住說了出來。
聞聽此言,源乾曜頓時便面露怒色,而宇文融則在一旁沉聲道:“什么債務?你說清楚些!”
他當年是在河北的魏州,對于此事自然不甚了解。
源潔頓時便將這一筆債務的來歷講述一番,而宇文融聽到源復是為了請求張岱訪其家奴給自己報信,才迫不得已寫下這欠條,頓時便也皺起了眉頭,心中自覺有些羞惱,有點埋怨源復真是不知所謂。
只不過源乾曜于他有知遇之恩,再加上他接下來若想拜相,也少不了要源乾曜幫忙協調一下朝中的人事,自然不能吐露不滿,只是望著源乾曜沉聲道:“當年汴州難救,我也深以為憾。此番又生事端,源公打算如何應對?若有不便之處,我一定盡力相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