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不許你敬報皇恩、奉公忘私?說的是這幾萬貫錢債,如何結下,又應當如何化解!”
張岱這番話固然說的擲地有聲,但卻也浮華空洞,讓人不明所以,故而他話講完后,張垍便皺眉說道。
他既是張岱的家中長輩,同時也是新晉的皇親國戚,當然也想通過順妥解決這一樁紛爭來體現出自己在此之間的存在感和價值。所以當小李將軍求到公主府上來時,他沒有多想便立即答應了下來。
你可真是個大沙雕!
張岱白了一眼張垍,心里不免暗想還不如讓張垍替源潔去死,既能給對手保留一個豬隊友,還能消滅自己陣營里的一個鐵廢物。
別管當下是個什么狀況、事情有怎樣的內情,你在圣人面前硬掰飭這幾萬貫錢債、你想干啥?你特么還想讓你老丈人幫你暴力催收啊!
盡管心里對張垍多有吐槽,但如今這家伙已經榮升在圣人家菜園子拱白菜的豬了,張岱總也要在圣人面前給其幾分面子。
“阿叔只知其一,錢債只是小事,我何以遭其欺詐才是事實根本!”
張岱先是敷衍張垍一句,然后才又望著李昭道說道:“下官事兼諸處,需勤走幾大內之間,因恐貽誤皇命,所以在請示家中祖父之后,于平康坊置地造屋。所買十七畝地,源潔作價五萬七千余貫。
而下官置地之后才知令弟李林甫得坊邸余地近百畝,用錢五千余貫而已。差價之懸殊,實在是令聞者驚悚!是故下官據此以奏,希望朝廷能以此事例為誡,盡快更新刑部治贓令式,以挽救國法之潰堤、截流國財之漫濫!”
“這、這……那平康坊宅邸,怕是不當此價。張協律你閱歷未深,遭人欺詐……”
李昭道聽到這話后自有些窘迫,連忙又開口說道,希望能將這個贓數壓低下來。
張岱自然不能讓他如愿,聞言后當即便搖頭說道:“李大夫此言差矣,平康坊地當要沖、乃是畿內貴坊之一,此中宅地千金難得,尤其如此大宗宅地,更是罕見至極!下官正是貪此,所以急于訪購。
此中地價高低,不在于看客言論,而在于買賣雙方。京兆府作價如此,下官亦認可此價,買賣自成。若是由人估論,必然奸惡叢生。
高宗天皇永徽年間,時中書令褚遂良抑買中書屬人地,時大理官以準估無罪。然豈是無罪?分明阿附權貴而壓抑地價,天皇英明,雖宰臣亦不枉縱,即日出之以為懲誡!”
講到這里,張岱又神情一肅,直向殿堂上圣人作拜道:“臣性愚直,或有人教臣,不妨趁此奸徒授首之際,直言地價虛高,以求退得贓款。
臣若依此,無非肥己而瘦國,為了些許錢帛之利而泯滅忠義,此豈人臣之道?臣非不知錢帛之好,義不取也!君恩如山似海,勝于錢帛多矣!翻閱史籍,常見孤忠恨不得遇英明之主,臣今得矣!
當立志效忠,百死不移,秦川沃土,豈獨華山一處高聳難屈?若有人自以用錢可損臣節,則請問用錢多少,能填平華山之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