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又說回來,時局瞬息萬變,時局中的人也在各自用計,任何的計策和主張都存在著一定的時效性。
尤其漕運是有著顯著的周期性和季節性,宇文融指望著這方面做出成績從而給其增加拜相的資本,黃花菜都涼了。
如今張說他們給裴光庭謀劃的針對銓選的進計,也是因為眼下正值選期,正是當下時局中的一個痛點需求。
一想到眼下宇文融應該是一邊急的直撓頭,一邊挖空心思的思忖對策,恐怕間不時還會怨念十足的咒罵自己幾句,張岱既覺幾分惡趣味,同時又不免有些苦惱。
老實說他并不怎么反感宇文融,也并沒有要一味針對宇文融的意思,只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各自都有自己的人事組織,一旦發生糾紛碰撞,難免就會產生連鎖性的反應。
眼下局勢演變成這種情況,他就算想再跟宇文融和平相處怕也做不到。
一則他的上書直接把宇文融恩主的兒子給搞死了,二則還把局面大好的宇文融搞得雞毛鴨血、乃至于病急亂投醫,一旦情況穩定下來,必然也會報復一番。
畢竟朝廷里位置就有這么多,你不報復打擊一下仇敵,跟你一起奮斗上來的兄弟們怎么安排?更何況搞掉張岱一個家伙,就能騰出來好幾個位置,絕對是性價比之選。
所以眼下的情況就是要更加抱緊裴光庭大腿,等到裴光庭成功上位,危機自然緩解了。
再怎么宏大的計劃,人在其中也只是各司其職,做好了自己的事情就是最大的貢獻。
張岱此番上書,后續雖然有幾分歪打正著的意思,但卻取得了比意料中更好的效果,雖然也埋下了一些人事紛擾的隱患,但那也不是眼下需要面對的問題。
在官面上,后續的計劃自然有他爺爺張說和裴光庭等人繼續執行,張岱只需要旁觀等待最終結果即可。反正更上層的斗爭,他急也沒用,還不如靜下心來消化一下自己的收獲成果。
有了圣人在花萼樓賜給的敕書,平康坊這片宅地那是徹底屬于張岱、不會再有什么懸念了。
第二天早朝后,署中無事,張岱便直接告假去京兆府中重新辦理了一遍手續,這一次是拿到了真正的地契。
待其自京兆府回到家中時,門前下馬便見到一個看起來比較眼熟的中年人正立在門廳內等候接見,他打量幾眼后又稍作思忖,旋即便笑問道:“你是陳監作?”
“張公子當真好記性,在下正是陳東,日前登門來訪的將作監監作!”
那中年人見張岱認出了他,頓時便笑逐顏開,向張岱叉手笑語道。
“陳監作今日來訪何事?我已在別坊選定一處宅業,若以前事來問,怕是要讓你白跑一趟了!”
張岱一邊說著一邊向宅內走去,同時也不由得暗嘆這些底層京官也不容易啊,做個兼職還要這么鍥而不舍。
陳東聞言后則連忙說道:“張公子誤會了,在下今日登門,是受故主河東王所遣,來為公子宅地規劃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