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琛停下腳步來,但只是瞥了李林甫一眼后卻并沒有答話,旋即便更加快腳步離開這里。
李林甫被晾在了當場,臉上的笑容也轉為尷尬與羞惱,高琛等人離開了好一會兒之后仍然沒有反應過來。
“走罷,且先回家,收拾心情再處置后事。這些人情的交際,日后閑時再弄無妨。”
李昭道入前拍拍李林甫的肩膀,開口對其說道。
李林甫沒有說什么,只是跟在堂兄身后,低頭沉默著從側門走出了皇城。
然而當李昭道一行翻身上馬,將要向橫街南面去時,他卻突然停下腳步來,本來有些混沌憂悵的眼神也變得篤定銳利起來,向著李昭道說道:“阿兄且先共家人還家吧,我要去省中拜望一下宇文侍郎,稍后自歸即可。”
“你今還有一堆余事未了,又要牽扯何事!”
李昭道聽到這話后,頓時也有些怒了。
這幾天他為了李林甫的事情舍去一張老臉忙前忙后,總算是將之營救出來了,此時見到李林甫仍是不肯安分回家,當即便又怒聲道:“此番胡鬧累源氏至深,我日前往見都遭其遷怒拒見,你去見宇文侍郎又能如何?”
“阿兄你不明了啊!越是如此,越應先去求見。當下源九還未正式施刑,宇文見危不救,自是理虧。而若源九處刑之后,此諸輩必然會深責于我、怨我拖累源九,以此來消解他們各自愧疚之情!”
李林甫口中沉聲說道:“我今往見,訴以始料未及,宇文也會自嘆力有未逮,彼此都能諒解,尚可勉強往來。宇文拜相在即,今若疏遠,前功盡廢!”
講到這里,他神態又變得冷厲起來:“大丈夫無權,不異豬狗!那狂徒高琛,不過宇文門下一走狗而已,我為御史中丞時,此徒不過區區監察里行,他敢如此待我?
此番遭殃受厄,也是無權所致!那張岱位居侍臣,所奏直達天聽,險將我與源九一并坑殺!仇怨早已深鑄,即便我歸家隱遁不出,他就會放過我?唯有我更掌大權,才能以權制之、永絕后患!”
李昭道本身并沒有太強烈的權欲之心,與李林甫這堂弟性情多有不合,見他態度如此堅決,也不知如何勸慰,只是又嘆息道:“你無論如何行事也好,只消記得家人并不是你的仇敵,不要弄出牽連滿門的惡事出來!”
“堂兄放心吧,經此諸事,我還不能得個教訓?事若沒有把握,我絕不會貿然行動,還會謙卑笑語、恭敬相待,但若讓我抓住狗賊把柄漏洞,定將其一擊必殺!”
李林甫在跟李昭道說完之后,當即便又毅然決然的轉身回到皇城里,然后徑直向戶部官廨而去。
尚書省六部作為朝廷最高行政機構,包攬各種國務,向來都是非常繁忙,而主管天下戶籍、財計諸事的戶部則尤是如此。
當李林甫來到戶部官署,看到出出入入、步履匆匆的辦事人員,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羨慕之色。
少年時的李林甫好車服犬馬等紈绔游戲,但是隨著年齡漸長,他漸漸也覺醒了對權力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