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這里為自己的新居設計格局的時候,被拘押在御史臺推事院數日的李林甫也終于被放出來了。
當李林甫走出推事院的時候,正值上午時分,日前連日陰雨,而今隨著上巳節漸近,每天又都是陽光明媚。
和煦的朝陽灑落下來,李林甫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微微張開兩臂,想要用溫暖的陽光驅散身上在推事院中所積郁下的陰冷氣息。
“阿耶、阿耶!”
推事院外早有李家眾人在此等候,隨著李林甫走出推事院,他門下諸子李岫等紛紛跑上前來,將李林甫團團圍在當中。
再次感受到家人的關切,李林甫也不由得眼眶微紅,展開手臂將諸子攬于懷內,口中則嘆息道:“幸爾諸子有福,蒼天不愿你等痛失恩怙,你父才得生見天日!”
他嘴里這么說著,又向后方一瞧,見到堂兄李昭道也神態疲憊的站在那里,連忙匆匆入前來,向著李昭道長作一揖道:“連日來多仰阿兄為我諸方奔走求救,兄長恩情,哥奴銘記懷內、至死不忘!”
“一家兄弟,說什么恩情不恩情,活著就好!”
李昭道先是嘆息一聲,然后又說道:“昨夜我自大內歸家,便聽說你侍婢又為你誕一新丁,應是雙喜臨門,果然今日便見釋。
經此一事,你也要深記教訓,切勿再孟浪行事,即便不為自己圖謀,也要想想你若身陷于事,家中十幾名男女子息托付誰人!”
“阿兄教誨,我記下了。”
李林甫先是應和一聲,得知自己又添一子,他心中卻沒有太大的喜悅,因為那侍婢是他在山南均州所納一名當地蠻人女子,因其有孕才帶回長安。
如今多了一個兒子,便意味著家里又增加一張嗷嗷待哺的嘴,他歸京之后都還沒有覓得新職,子女妻妾卻足足幾十人,全憑家中過往積儲,自是免不了要坐吃山空。
尤其今早又有中使入此來宣告了對他的判決,要他在年內便補交幾十萬貫的錢款,這無疑讓他壓力倍增,幾乎被壓得就要喘不過氣了。
“那兒奴便且名之李岱!”
沿著皇城內的承天門街向南走,走出一段距離后,李林甫突然恨恨說道。恰巧他家子侄輩也都是以山字旁取名,在給心生的兒子取了這個名字后,他心中頓時生出幾分扭曲的快意。
李昭道見他還是心存這么大的怨念,也不由得暗嘆一聲,并沒有再說什么。
一家人行至朱雀門附近時,恰逢有數名官員闊步從側方的宮門行入皇城中,為首一個便是宇文融的門客高琛。
李林甫見狀后連忙闊步上前去,向著高琛招手道:“高郎行色匆匆,宇文侍郎何事見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