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王也不是什么審判曲直是非的鐵面判官,聽到張岱這一番話回應的慷慨激昂,心中對其些許不適之感頓時蕩然無存,又拍掌大笑道:“我這里自然不是官府衙堂,但張岱一番雄言高論確是悅耳。
你兩位有什么別事的歧意都與我無關,入得此中來,便都是我親悅款待的賓客。若是某日于此招待不周,出門可以共斥我無待客之道,但既然入此,也就不必將各自忿懷表白于我!”
這是擺明了立場局中,不干涉過問他們彼此間的私怨,也不許他們在自家斗法。
張岱聞聽此言,倒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李林甫聽到河東王如此表態后,心中既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同時又有些懊悔今天來的不是時候。若能與張岱錯開來訪,自然可以更加痛快的詆毀中傷其人。
看現在這個情況,他也只能寄望于來日再來拜訪。張岱就算與河東王先有交情,總也不能霸道的約束河東王的交際。他只要來的勤一些,自能與河東王交情漸深,想辦法爭取一些實際的利益。
河東王之前已經表態今日不便宴客,而此時夕陽也從西側灑入廳堂中來,李林甫和張岱的言辭交鋒也沒占到什么便宜,于是便和李璆一起起身告辭。張岱見狀后便也不再久留,同樣一并告辭。
河東王一邊將眾人禮送出門,一邊還吩咐家奴準備幾份禮物贈送。
張岱常來常往,自然沒有份兒。李璆和李林甫不常登門,一個是宗家耆老又任職宗正卿,一個則攜名畫贈送,則就要有所饋贈。河東王小鬼當家,本身也不是什么慳吝性格,迎來送往的禮數還是具備的。
待到李璆兩人各自上馬而去,張岱這里也正要離開,忽然有王府家奴匆匆入前來對河東王略作耳語,河東王臉色頓時一變,當即抬手對張岱示意道:“張岱你先下馬,阿瑜回來了,話別再去也不遲。”
且不說張岱又被河東王喚住一起歸府,李林甫回頭看到這一幕后不免便面露憂色。他沒想到張岱居然與這些宗枝舊屬互動這么密切,這么看來自己結好宗屬以籌錢還債的計劃怕是不會順利啊!
岐王邸中,張岱被河東王硬扯回來,心情也有些忐忑,但還是被河東王拖著往側院行去,走進院門中來,便見到一身道裝的云陽縣主正俏立于庭中。
“阿瑜你說巧不巧?我今日在城南與眾練球,有球手不巧跌翻撞倒了別人家院,登門道歉正逢張岱,原來他與幾人正在城南……”
河東王一邊干笑著一邊走向縣主,嘴里故作閑話掩飾自己的心虛緊張。
縣主仍是張岱往常所見那從容靜雅的表情,張岱也猜不出這位秀美出塵的女子究竟作何姿態能讓其兄長如此忐忑緊張,只是也跟隨在河東王身后入前作揖道:“大王實在太客氣,盛情相邀,卻之不恭,相從歸邸,再作一遭擾人的惡客,近日頻見,未知縣主是否已經厭此俗人?”
“長情都是親近處來,哪會愈見愈厭。世兄神清貌美且言甘,凡所至處如春風沐人,否則我兄又怎會殷勤相邀呢?或是因此殷勤,有擾世兄別事的安排?”
縣主含笑望著張岱,目露詢問的說道。
“無事,我哪有什么事務的安排!近日正逢休沐,連日從游助興亦可!”
張岱又趕緊說道,河東王卻在一旁開口道:“哪是無事!你不是與竇氏子、信安王家李九等相謀共事?你兩便且在此詳談,我新得名畫,要去畫室整理收藏。”
說完這話后,他也不再理會張岱,擺擺手便徑直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