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趕緊離開此間,與諸隨從們打馬沖出平康坊,而后伴隨著越來越急促的街鼓聲向永樂坊而去,總算趕在宵禁開始前返回坊里,沒有失身于別處。
當他策馬緩行至坊中家門前時,便見到車馬盈門、很是熱鬧,更有許多仆僮隨從們在門前或坐或立,一時間不免略感詫異,甚至懷疑自己莫不是走錯到了臨曲宰相蕭嵩家門前?
“六郎回家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一大群仆僮嗡一聲迎上來,仿佛蒼蠅一般圍在了張岱周圍,幸在張岱從人不少且都訓練有素,及時將他保護起來,與人群隔開。
“這些都是來訪賓客的從人們。”
有張氏家奴擠了進來,向著張岱笑語說道:“午后開始,家中訪客便絡繹不絕,眼下客堂里已經是座無虛席了。”
張岱聽到這話后,也是不免暗嘆一聲,這人情還是真現實啊!
這種賓客盈門的盛況,他還是早年剛來到這個世界、他爺爺還沒有被罷相時,在洛陽曾見過,不過那時候他也只是家中邊緣的一個小透明,出入也不會受到這些人的關注。
眼下聚集而來的這些賓客,與洛陽中未必是同一批,想必大多還是等待考課的京官們前來拜拜碼頭,他也懶得入堂去應付這些趨炎附勢之人,回家后直從側院繞回自己住處。
他這座起居小院中同樣很熱鬧,張岱剛走進來,便見到張岯闊步迎上來并呼喊道:“阿兄,我今日休沐了!節前館中試帖經,我十帖通七,判入乙等!”
“不錯不錯,莫學阿叔在外敗壞家聲!”
張岱聽到這話后,臉上便露出笑容,入前去抬手拍拍張岯的肩膀:“既已休假,便在家里好好休息,節后歸館繼續用功。”
張岯在圣駕歸京之后便入都弘文館,也算是了了一樁其母鄭氏舊年在家時的夙愿。沒有了父母關懷呵護,這小子倒是變得自立起來,學業在弘文館中也能排到中等偏上。
“誰在背后說我壞話!”
張岯聞言連忙點頭應是,恬不知恥的張埱卻從房間中沖出來,手里還倒持著一柄木劍,一邊跑還一邊呼喊道:“雒奴,這兇惡童兒你從哪處尋來?我只與他嬉戲,他真用力砍我!”
嚴武同樣手持木劍,哇哇大叫著從后方追趕上來,待見到張岱入門,頓時嚇得一激靈,忙不迭收劍而立,垂首小聲道:“張師兄,我、我做完課業了。是這歹人,他入門來擾我,涂花了我課簿,我絕不放過他!”
張岱還沒來得及斷完這官司,內堂又走出來英娘母女還有一個面容姣好的年輕婦人,以及一個男童和兩個女童。
跑在最前方的小女郎步履未穩,一邊向張岱奔跑來,一邊張開小小臂膀,嘴里咯咯嬌笑:“阿兄、阿兄抱!”
張岱彎腰抱起這小妹張涓涓,轉又跟英娘和阿瑩點點頭,視線才又落在與她們一同行出的那年輕婦人身上,口中笑語道:“劉阿姨有閑來此?”
這年輕婦人正是他叔叔張垍的小妾劉娘子,張垍去了公主府做駙馬,卻把小妾和一對兒女仍留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