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都已經那么拒絕他了,他怎還回來?”
韋斌聞言自是一愣,一臉好奇的問道。
韋陟卻笑了起來:“凡有所謀,又怎么會事事順遂呢?若張宗之因此而卻步,那此事于其而言也不過尋常一事而已,即便將此荒嶺舍之,不謂大恩。唯其費盡心機、苦苦求索,再笑予之,才能使其長存感恩。他想求我園業,就要看他有多大的誠意、使多大的心力!”
“這些人事智慧,阿兄比我鉆研得透徹深刻得多啊!”
韋斌在聽完韋陟的解釋后,又忍不住長嘆一聲道,對于兄長的人事智慧越發欽佩。
“再如何智慧,終究難免受制庸人啊!薛王家女子雖然不是良配,但若無更優之選,也只能退求其次了,總不能讓你繼續正室無人、家事荒廢。”
自己掌握主動的時候,韋陟自能輕松拿捏人事,可在面對有求于人的情況時,他的人事智慧也不能提供太多實際的幫助,仍然面臨一個高攀不得、低就不愿的窘迫境地。
尤其薛王家女子的舅舅韋堅乃是仇人姜皎的女婿,盡管姜皎已經死去數年,但他們兄弟想起此節來仍然不能釋懷。甚至早年閉門不出八年之久,就是不愿與姜皎這個陷害他們父親至死的仇敵同殿為臣!
且不說韋氏兄弟在家中的盤算,張岱本來頗有期待,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回到家中的時候心情仍然有些失落。
而此時家門前已經是賓客云集,他也懶得出面去應付這些意義不大的人事來往,由得叔叔張埱和弟弟張岯忙碌的迎來送往,他則回到自己的起居院落中去,更作其他的盤算。
他也是之前有點飄了,因為裴稹、李峽等人的順利加入,就覺得所有人都這么好說話,被韋陟迎頭潑了一盆冷水才又醒悟過來,這其實才是與老錢們交流的常態。
這些人家底殷實又背景深厚,想要打動他們勢必要難得多,哪怕放之普世皆準的等價交換原則,在他們那里也要看他們心情如何。如果心情不好,照樣不搭理你。
之前他登門的時候,韋氏兄弟的熱情是真實不偽的。這說明起碼在張岱登門這一刻,他的身上是有讓韋氏兄弟敬重、或者說垂涎的元素。
而當他表明來意后,韋陟的態度就直接發生了變化,并且直接拿話將他給架住,讓他難以再繼續懇求下去。
此時再作復盤,張岱能清晰感受到韋氏兄弟的態度有明顯的前恭后倨的變化。雖然具體的原因,張岱一時間也搞不清楚,但也可以明確一點,他們對自己是有所求的,只是還沒有強烈到需要宣之于口。
他也懶得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糾結瞎猜,如果雙方能夠達成共識自然最好,倒也不至于因此跟韋氏兄弟結怨。
其實如果只是單純的圍造茶園,倒也不必非韋氏這座園業不可。
他之所以對這塊荒嶺那么在意,主要還是那方位和地勢太迷人,但如果不能達于兩全的話,那也不妨退求其次,不再把視線放在城南近畿區域,往離長安更遠一些的區域去尋找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