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有什么可計議的!張六你出錢用智、帶挈某等,既然信得過我,我便義不容辭!他們或會攻訐你使弄張燕公權勢,但我耶平生財色二事而已,又有什么可讓他們忌憚的?自然難能憑此誣我,這園業便寄我名下無妨!”
竇鍔在聽完張岱的解釋后,當即便又拍著自己胸脯笑語說道。
有的時候,無能也是一種保護。畢國公竇希瓘作為當今圣人的舅舅,本身全無才能可稱,兄弟幾人只是仗著這層身份混日子而已。
這也是張岱選擇竇鍔做白手套的原因之一,如果日后對方據此發難,所面對的就是當今圣人的舅舅和表弟、以及未來的女婿,跟張岱是沒有什么直接關系的。
跟竇鍔商定完這件事之后,張岱便徑直往皇城而去。韋恒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讓步,尚書都省那里必然也會有配套的變化,他這里當然也要給予一定的反饋。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想到韋氏逍遙園入手后,便可以正式開始推動茶園的建設,雖然地點并不是自己最為心儀的另一個韋氏塔陂,但逍遙園所在的鳳棲原距離城池并不算遠,也便于經營,張岱的心情還是很愉快。
冤家路窄,當張岱再次來到尚書都省的時候,迎面便見到韋恒從對面走來,他臉上當即便露出和悅的表情,舉手便向其打了一個招呼。
然而韋恒的心情卻并不像他這樣愉悅,兩眼瞪得滾圓,恨不得眼中噴火、燒死張岱這個混蛋。
但人的眼睛里又怎么會噴出火來呢,眾邊士們受了更大的冤屈、幾乎破家難償,照樣也奈何不得這些始作俑者分毫。
韋恒雖然損失也不少,但其家業豐厚,總不至于為今天的飯轍犯愁,更何況一會兒還能收到一千貫的賣地錢呢。
張岱心里如此盤算著,入堂之后也并沒有再急于翻閱籍簿,而是將之前的一些發現進行匯總整理。哪怕有的事情現在推動不下去,也能為未來做準備。
上午時分,張說派人來將張岱召過去,待其入堂后便直接說道:“宇文融方才來此,問你幾時肯退?他如今有些忙亂,想是被你拿住要害。你也不要再繼續留此,若杜暹當真有意阻之,接下來由其出面最好。”
張岱知道他爺爺是擔心自己被當做過河的卒子,讓他在事態還未失控的情況下趕緊抽身而退,以免沖突爆發時被當做炮灰。
“杜相公本意也只是為國廣用而已,宇文侍郎若當真有此能力,相公也不會因為勢位之爭而極力壓制。他來訪大父而不去拜見杜相公,也實在是狂傲了一些。”
張岱想了想之后,便開口說道。
杜暹派自己過來,固然有要敲打宇文融的意思,但這也是一個借勢之舉,更主要還是因為他爺爺歲直考課,杜暹本身是沒有要跟宇文融斗到底的決心。畢竟宇文融的奮進是對整個宰相群體造成威脅,而不是針對他。
“裴光庭也使人來傳信,請我轉告你適可而止,不要相迫過甚而令余者攪亂。”
張說又說了一句,裴光庭和宇文融固然存在著一定的競爭,但兩人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拜相。如果宇文融被弄得太過難堪,這也體現出宰相對于時局仍然具有可觀的控制力,并不有利于下一步的取代。
張岱聞言后便暗嘆一聲,這丑陋的政治啊,還真是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