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言之猶早,只是我祖孫私計,杜相公也未必便持此意。”
張岱又搖頭說道,杜暹雖然是宰相,但眼見將要去位,如果是其人初入朝時有這樣的想法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起碼可以在其庇護下過上幾年順暢日子,但是如今則就有些意義不大了。
他這么想固然有些現實,但連那位杜氏娘子都沒見過,想感性也感性不起來。更何況這會兒他還惦記著跟云陽縣主的緣分發展,更加無心其他,這次是真的取次花叢懶回顧了。
“是了,連日來不暇歸家細問,你日前所作《滄海巫山》詩又是何事?我聽說是獻辭于惠文愛女,是好事者戲鬧,還是確有其事?”
張說見張岱對此很不感冒,于是便又望著他詢問道。
張岱對此倒也不作隱瞞,聞言后當即便點頭道:“確有此事,那日芙蓉園中太子開口刁難,岐王家云陽縣主為孫兒發聲開脫,結果卻被阿叔作言屈之。我心甚感觸,意欲寬解,所以作辭獻之。”
張說聽到張岱講述那日情景,臉色當即便是一黑,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又望著張岱說道:“只是意欲寬解?”
“大父既問,孫兒不敢隱瞞。我對這位縣主情種暗植,早有求緣之意,只是自慚身世,未敢啟齒。”
張岱又向張說坦言道,他自知此事若要成,不只要看兩人心意如何,家里這一關也要過。
張說聽到這話后,望向張岱的眼神略生憐意,但很快又皺眉沉思起來,好一會兒之后,他才又抬眼望著張岱說道:“你少輩情意如何,暫且不論。但我家只是新貴,與宗家并非世親,你叔尚主已是圣恩浩蕩。今惠文雖薨,宗家諸事自也有人掌控……
我記得之前你對尚主一時猶且不熱,如今何以對惠文之女情意甚專?我與惠文雖有舊誼,但如果有人說我以愛孫光其門楣,我是要斟酌拒之。你耶并沒有領袖一時的氣概志力,如果能有一位身在勢位的丈人引領,你的道路會順暢許多!”
張說一開始還很委婉,但到最后已經是在直言不愿意跟皇家結親了。一則眼下岐王已經不在了,也沒有勢力可以幫襯,二則就算岐王還在,張岱做其女婿也有些明珠暗投。
駙馬起碼還有名位虛榮,親王女婿既無榮譽,還平白多了許多政治上的忌諱。張岱是張說最為看好的孫子,自然希望給他安排一條最為順暢的路。
“大父,臣僚只是臣僚,哪怕高居宰執,不能門內敘話。”
張說對此持反對意見,張岱倒是不不意外,所以在聽完這一番規勸之后,他傾身湊近張說,口中小聲說道。
張說本來是用一種比較慵懶舒適、側偎憑幾的姿勢臥坐席中,聞聽張岱此言,他竟不假外力的直直立起,大步邁過席案,堂前張望一周,抬手屏退家奴,才又轉身返回,眼神銳利的盯著張岱沉聲道:“你想說什么門內話?”
張岱只看他爺爺一系列的反應和動作,就感嘆不愧是在刀光劍影的革命年代走出來的老革命,這話他要跟別人說的話,怕是不能反應這么快。
只不過他很多的認知和思量都建立在對未來的預知上,并不能直接跟他爺爺講的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