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六郎?前來商談買賣的為何自言六郎家奴?且還先付了錢,只讓奴等今日便來府上請六郎簽訂契約、做成買賣!”
呂荷等聞聽此言,也都一愣,呂荷更從懷中掏出幾張飛錢票券,面額正是契約中所說的六萬貫!
張岱原本還在懷疑莫非是竇鍔等損友戲耍自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強買下這些伎館,可當看到幾人都掏出飛錢的票據來,一時間也都愣了一愣,誰會花這么多錢來戲弄自己?
他這里還在諸多猜測,門外卻又有訪客到來,跟隨在張家門子身后走入進來的,赫然是公孫大娘門下弟子、嫂夫人龔五娘子的同門師妹,杜云卿杜八娘子。
“杜八娘子今日得暇來訪?日前還聽教坊群眾說過娘子游于同州、大酺表演,正憾于未能于曲江會上一覽英姿。”
張岱見到杜云卿自外走來,便暫且放下心中的疑惑,連忙起身迎出。
他對這位杜八娘子印象頗佳,之前在樂官院還特意為其翻制幾部舞曲。而這杜八娘子在洛陽初次登臺之后,近年間屢屢在兩京之間登臺獻藝,如今藝名直追其師公孫大娘。
“張公子有心了,日前確蒙同州陸使君所召,奔赴同州于上巳日大酺獻藝,近日方始歸京。”
杜八娘子入堂后先向張岱欠身致意,旋即便又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來,兩手呈交在張岱面前,同時一臉嚴肅的說道:“云卿多謝張公子厚愛垂青,使給重金贖買。
然妾亦非家師奴仆,欲去則去,更不勞公子豪贈巨萬來邀為妾。承蒙公子錯愛,但藝成之日便已自誓要為恩師作藝十年,恩情未了,絕不別去,公子恩義,唯敬謝憾辭!”
“這、這又是怎么回事?”
張岱接過杜云卿遞來的錦囊,又從其中翻出足足五萬貫錢的飛錢票據,旋即便明白了杜云卿所說的意思,這是有人拿這些錢來向公孫大娘給杜云卿贖身、然后給自己納為妾室。
杜云卿這里五萬貫錢,加上平康坊各伎家所使之前,儼然已經是超過了三十萬貫!
張岱哪怕再怎么遲鈍,這會兒也依稀明白了這是誰的手筆,整個長安城中敢在一日之內如此揮霍豪使、而且還能拿出來這么多現錢的,那也沒有幾個。
他在堂中繞了一周,將各人手中飛錢都收了上來,對她們環施一揖,口中沉聲道:“這是友人在戲耍作弄,卻連累諸位受擾不輕,真是抱歉!此事至此為止,我今還有別事不暇分身,請諸位暫且自去,來日一定具禮登門致歉!”
“可、可是,這契約都簽下了!六郎若嫌價高,還可商量……”
眾人聞聽此言,也都不免一愣,這就是頂級權貴的日常消遣、拿幾萬貫幾十萬貫出來開玩笑?有伎館主事人更是忍不住入前央求起來。
“唉,事情且容后再論,我今確有急事需要處置。對不住,對不住,請見諒!”
張岱說完這些后,卻沒有心情再留下來細作解釋,出門便著丁青等人牽來坐騎,然后便一起上馬,直往城北而去。
當一行人行至橫街北面的勝業坊外時,正遇到張垍帶著眾家奴自坊中氣勢洶洶的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