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由于雙方都有要合作的意向,自然是賓主盡興、相談甚歡。
韋陟兄弟一反先前傲慢的態度,變得謙卑又熱情,他們不只主動要求合作,而且也并沒有在合作中爭取太多的權益。
當得知此事以張岱為主,李峽等人只是投入一萬貫錢的時候,韋陟便也表示其家園地一樣作價一萬貫即可,并且在后續的經營過程中還可酌情增加投入,至于這產業的經營管理,則就全憑張岱作主,他們也不會擅自干涉。
這條件對張岱而言自然是優惠至極,塔陂這一片土地在他心目中本就比鳳棲原價值更高,而韋氏逍遙園之所以能低價入手,那是因為特殊的原因,還要防備著韋恒銜恨報復。
但是韋陟兄弟主動來合作,雖然作價萬貫,但實際上卻并不用多掏一分錢,而且還能借用韋家其他的鄉土資源。雖然增加了一個未來享受分紅的股東,但眼下項目還在純投資階段,考慮分紅為時尤早。
并且張岱還有一點小心思,那就是他搞這茶園的心思并不純粹,看中韋家在城南的塔陂園業更有一點作死的謀劃,假使未來事情在推進到某一階段后,需要進行更加細致的隱藏,或者說被人察覺檢舉,韋家兄弟作為不折不扣的地頭蛇,也能提供更多的思路和斡旋空間。
至于說韋陟兄弟會不會主動揭發從而撇清自己,這個可能不能說沒有,但是對于他們兄弟而言,絕對不是最好的方案。
因為他們兄弟倆才是真正肥厚多汁、咬一口滿嘴爆漿的好目標,如果張岱當真被誣以謀反,他們兄弟早與其謀,是很難切割干凈的,對手也巴不得在他們身上狠狠的爆金幣。
更何況,他們一家歷經西魏、北周、隋、唐、武周而后再到唐的朝代變遷,對君王社稷談不上什么忠誠,見風使舵的騎墻術才是世代家傳的真本領,誰贏幫誰更是信奉不悖的生存智慧。
這一次的合作就是一個非常鮮明的例子,促使他們前倨后恭的絕不是張岱的滿懷誠意。而和這種人打交道的方法,當今圣人就做出了很好的示范。
那就是在實力弱小、或者大舉未定的情況下,不妨先拉攏依靠他們的勢力和影響力,而等到大局已定之后,再將他們毫不留情的踢走。
他們老子韋安石,就完整的走完了這個流程,所以韋氏兄弟才會那么怨氣沖天,父亡之后整整八年足不出戶。因為按照正常的流程而言,娶公主做高官應該是他們兄弟的人生劇本。
隨著合作的意向達成,彼此間的對話氣氛更加融洽,只是明早還要參加朝會,因此只能在傍晚宵禁開始前結束宴會,張岱兩人起身告辭。
待將兩人送出之后,韋陟回家后便對弟弟韋斌說道:“如今借由此事與張宗之等結成友伴,之后你也可以因此常與往來交際。此番張燕公聲勢復壯,凡與親悅者皆得提攜,即便不為執政,聲勢同樣不可小覷。
信安王更于邊中創功,如今儼然宗家第一功臣,無論在朝在邊都是前景廣闊。他兩家子弟相謀共事,所圖又豈會是區區物力?塔陂廢園留之無益,舍與悅之,也算是有所收獲。”
韋斌聞言后便點點頭:“阿兄放心吧,我觀張宗之也不是尋常權門紈绔,雖然好弄財計,貪性頗承其祖,但也不是一味貪鄙,別事也頗有建樹。與其親近交往,倒也并不難忍。”
“不止如此,他的一些言論也頗受采納。聽說日前兵部裴侍郎家宴上,裴侍郎戲言問其舉賢于位,他進言裴敦復堪處考功員外郎職。近日裴侍郎竟真入省與廣平公議論此事,可見對此子也是頗為崇信。裴氏此番若得進,張宗之想能受益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