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云筱凝視著篝火,語氣平靜地回憶道,“我出生在南邊的桂州,親生父母是兩個不負責任的混蛋,生下我后連名字都沒有取,把我丟在村子里就跑了,從此再也沒回去。我是吃著百家飯長大的,稍微大了點后,就在村子里幫忙給各家干農活以此為生。”
“爸爸他是地質大學的教授,在一次外出地質考察中路過我們村,遇見了我。那時候我才六歲,正在幫別人家挖紅薯。”玲云筱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我力氣那么大,和從懂事起就開始干農活有很大關系。”
“他給了我一塊黑巧克力,也發現我和村里其他孩子不一樣。于是,他向村民詢問了我的情況,了解了我的身世。之后,爸爸就找當地部門辦了手續,領養了我。玲云筱這個名字,也是他給我取的。他希望我能像云一樣自由無束、超脫世俗,同時又能像竹子一般堅韌不屈、樂觀向上。”
“在領養我的時候,爸爸已經離婚了,也沒有孩子。他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甚至特意請了大半年的假期來教導我如何適應正常的生活,并教我認字。在我七歲半的時候,文化水平終于達到可以上小學的及格線了。”
“那你還挺厲害的啊,”李寄秋由衷地感嘆道,“一年半的時間就能達到上小學的識字水平,通常這需要三年的時間呢。”
“或許吧。”玲云筱輕輕地笑了笑,但笑容里帶著一絲勉強,“爸爸總說我很聰明,學東西很快。但其實,我努力學習更多的是想報答他的養育之恩。爸爸從來不擺出一副嚴父的姿態,他更像是我的老師和朋友。每到假期,他都會帶我去大山里野營,教我許多戶外生存的知識。我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我出生的桂州,那里有廣袤的森林,地貌獨特,四季景色各異。我最喜歡那里滿城開放的桂花......”
“桂州啊......”李寄秋摸了摸下巴,心里大概有點數了。位于南方,地形特殊,還有滿城的桂花,應該就是那個著名的旅游城市,有山水甲天下的美稱。自己曾經去搞過特種兵一日游,結果還挨了宰,以至于對那里的印象不是特別好。
“桂州怎么了嗎?”
“啊?不,沒什么。”李寄秋抓了抓頭發,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你,你接著說。”
“嗯。”玲云筱沒有在意對方的窘迫,繼續說道,“我大學考上了首都醫學院,為的就是以后能像爸爸那樣,做一名醫生幫助更多的人。灰霧爆發前,我剛獲得了碩士學位。”
我的天,碩士。李寄秋聽得暗自咂舌,醫學碩士,這可是高級人才。不像自己,在二本混了四年什么都沒混明白。
“你之前不是奇怪過,為什么我這么年輕卻能進研究所嗎?”玲云筱苦笑一聲,“呵呵,其實是爸爸托了好多關系讓我進的。他通過內部消息得知灰霧會演變成不受控制的大災難,所以在研究所建立初期就托人把我塞了進去。說實話,我也算是個官二代。”
“那不一樣。”李寄秋反駁道,“你可是首都醫學院的碩士生啊,是有真才實學的。”
“謝謝夸獎。”玲云筱聽了,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她淺淺地笑了起來,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直視著李寄秋,“這就是所有我沒告訴過你的事。李寄秋,我真的很感激你吃了那么多苦來找我,還愿意冒著生命危險救我。以后咱倆都是沒有家人的可憐蟲了,我希望你能完全信任我。所以,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
“哦......這、這樣啊。”李寄秋避開了玲云筱的目光,他明白對方意思。
玲云筱已經毫無保留地向自己傾訴了她的往事,而現在她也希望能從自己這里得到對等的故事。
“......沒關系。”玲云筱看出了李寄秋的為難,她嘴角輕輕上揚,試圖以她慣有的微笑來緩解這尷尬的氛圍,但眼中的憂郁卻難以掩飾,“等以后你想說的時候,我們再聊吧。”
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呢?他們現在都已經成了孤家寡人,只能在這個即將走向毀滅的末日中相互扶持,努力生存下去。玲云筱希望李寄秋能完全信任她,而李寄秋自己也同樣渴望如此。
“我......不是你們這里的人。”李寄秋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顫抖,他幾乎不敢直視玲云筱的眼睛,“我指的不是灃城,也不是洛城,更不是這個國家。意思是......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前年的十月五號,我從其他世界穿越到了這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