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截燒得焦黑的人類手臂,皮膚已經徹底碳化,裸露出下方觸目驚心的鮮紅血肉。幾根手指全都不翼而飛,唯有半截中指孤零零地留存,以一種荒誕而諷刺的方式,如同黑色幽默般地“比”出了一個中指。
這漆黑的半截中指,似乎是在鄙視車里的李寄秋,又似在怒罵這個不給人留活路的操蛋世界。
。。。。。。
晚上十一點多,千瘡百孔的車隊終于回到了基地。
因為撤退得并不是那么及時,以至于教團士兵還是在329路段設下了簡單的埋伏和路障,對車隊造成了一定阻礙。還好幸存下來的那輛步戰車一馬當先,憑借著自身敦實的重量撞開了那些簡單路障,整個車隊才得以順利通行。
然而,就這么稍微的耽擱了一下,又是十幾人的傷亡。
在進入基地無線電通訊范圍后,秋凌就已經將此次行動做了大致匯報,并要求后勤部門全體出動,準備接應疲憊不堪的部隊。
車輛剛一停穩,大批醫院的醫護人員便迅速圍攏過來,將傷員小心翼翼地搬運至停車場內臨時搭建的醫療帳篷中進行緊急救治。與此同時,工人們則在士兵的指揮下,開始從滿載的卡車上卸下那些以重大傷亡為代價奪回的軍火物資。現場頓時亂作一團,李寄秋想要尋找玲云筱的身影,但在這紛亂的環境中,視線難以捕捉到她的蹤跡。
算了,回去吧。
停車場內喧囂不已,充斥著嘈雜的聲浪和時斷時續的陣亡者家屬悲痛欲絕的哭聲,空氣中不僅彌漫著濃重的汽車尾氣,還摻雜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李寄秋著實不愿意在這里多待。
“李寄秋!!!”
急切到都有些失真的叫聲在遠處響起,李寄秋一怔,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玲云筱身著一襲有些發黃的醫院白大褂,衣襟上斑駁地沾染著黑紅色的血跡,顯得格外醒目。她奮力地在嘈雜喧鬧的人群中穿梭,雙手不斷撥開阻礙,焦急地朝這邊擠來。
轉眼間,力大如牛的玲云筱就突破了擁擠的人群踉蹌著跑了過來。
“你......你沒事吧?我聽說戰斗很慘烈,有很多死傷......”玲云筱的目光在李寄秋身上來回掃視,然后稍微松了口氣,“看起來沒什么事。”
“當然沒事,我又不用上去打仗。”李寄秋故作鎮定地笑笑,“我一直在指揮車里,能有什么危險?”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嗯?不對。”玲云筱剛準備轉身去繼續工作,鼻子卻突然捕捉到了一股異樣的氣息,讓她不禁停下了腳步。
李寄秋看著玲云筱皺起眉頭,鼻翼一抽一抽的,然后貼近了自己不停嗅著,不由得有些緊張,“干、干嘛?聞什么呢?”
“不對!你身上有醫用碘酒的氣味!!”玲云筱瞪起大眼睛,有些生氣而又焦急地質問道,“哪里受傷了!?讓我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