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中午了?”玲云筱聲音中帶著幾分恍惚,“好冷......回去吧,我們回去吧李寄秋。”
看著玲云筱那一臉茫然、眼神中仍殘留著幾分麻木與空洞的神情,李寄秋甚至懷疑她剛才是不是睡著了。
“嗯,我們走吧。”李寄秋拄著拐,伸手將玲云筱拉了起來。對方的手非常涼,觸手的瞬間如同握住了冰塊一般。
玲云筱本想把外套還回來,但被李寄秋嚴詞拒絕了,并讓她把整件外套穿好并拉上拉鏈才算完。
回去的路上,玲云筱臉上依舊保持著那份平淡如水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傷心的樣子,甚至還與李寄秋就陵園建在海邊是否合適做出討論。
回到病房后,李寄秋懸著的心終于漸漸放了下來。他原本以為,面對失去最后一個也是唯一親人的沉重打擊,玲云筱會情緒失控,難以自持,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多慮了。
玲云筱照例去食堂打兩人的午餐,趁著這個空檔,李寄秋在自己的背包中仔細翻找起來。在基地時,他給同伴留了樣對方肯定會喜歡的禮物。
“吃飯了,李寄秋......你在找什么?”玲云筱推門而入,正看見李寄秋把背包幾乎翻了個底朝天。
“有個東西......找到了!”李寄秋一通亂翻,終于在醫療包里發現了之前被自己藏起來的小塊黑巧克力。
這塊巧克力是某次出任務時秋凌給他的午飯,準確的說是給了他一包單兵口糧,里面有這么一小塊黑巧克力。李寄秋當時沒舍得吃,而是把它留了下來準備找機會送給自己的同伴。
“給你,這是我在一次出任務時留下來的。”李寄秋滿心歡喜地把巧克力遞給玲云筱。雖然對方表面看起來沒怎么傷心難過,但畢竟是唯一的親人去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來一塊她最喜歡的巧克力應該會好點。
玲云筱放下飯盒接過巧克力,似是有些呆愣地看著手掌心里這塊小小的禮物許久。
突然,她的手一抖,巧克力也隨之掉到了地上。
“抱、抱歉。”玲云筱連忙彎腰將巧克力撿起,雙手顫抖著想要撕開包裝袋。然而,無論她如何努力,那薄薄的包裝似乎總是與她作對,半晌未能扯開一個小口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雙手因緊張與用力而顫抖得更加厲害,額頭也微微滲出了細汗。
“你怎么了?手怎么抖成這樣?”李寄秋感覺有些不妙,拄著拐杖站了起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來?”
玲云筱還在跟巧克力較勁,手抖得像個重度帕金森患者,嘴里不自覺地嘀嘀咕咕念叨著,“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這么難撕......該死,我的手好像不受控制了一樣......”
折騰了好半天,巧克力再次掉到地上。
玲云筱這次沒有再去撿,而是有些傻愣愣地低頭看向巧克力。突然間,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身體猛地一軟,整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雙手死死扣著地面,手指都因過于用力而變得慘白。
玲云筱的喉嚨里發出陣陣壓抑的嗚咽,那聲音因極力克制而顯得有些扭曲和古怪。緊接著,她的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從眼眶中洶涌而出,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這是什么情況!?
李寄秋慌了神,趕忙依著拐杖費力地坐下,想都沒想便伸出雙臂將玲云筱抱在懷中。
玲云筱的雙手仿佛尋得了唯一的依靠,她緊緊抓住了李寄秋背部的衣服,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將頭深深地埋進對方的胸口,所有的堅強與隱忍在這一刻徹底崩潰。嗚咽聲逐漸轉變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每一個音節都承載著難以言喻的痛苦、無助與絕望,每一次抽泣都伴隨著她身體的劇烈顫抖,仿佛要將所有的悲傷與委屈都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