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針及時省九針,做好最壞的準備總歸是沒錯的。艾倫摸出掛在腰間的登山鎬,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上來吧艾倫,他們已經死了。”
同伴的聲音讓艾倫一怔,再抬頭看向克里克列夫,只見對方已經解除了警戒狀態,手槍都收了起來。現在正低頭看著睡眠艙,難得一見地拇指食指和中指在胸前劃著十字。
艾倫快速爬上梯子進入登陸艙,探頭看向克里克列夫旁邊的睡眠艙。
“嘔......”
剛看了一眼,艾倫便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頭。
睡眠艙內,那位宇航員已化為一堆令人觸目驚心的深褐色腐肉,皮膚、血肉乃至內臟幾乎完全潰爛,僅余下半液態的粘稠腐化物,它們交織在一起,宛如一團團令人作嘔的半凝固泥漿。
由于肉體已近乎徹底腐爛,導致部分骨骼裸露在外,渾濁的尸液遍布睡眠艙底部,形成了一片令人作嘔的污穢。在這腐敗的軀體上,密密麻麻的蛆蟲肆意蠕動,它們貪婪地啃食著殘存的腐肉,偶爾還有幾只蒼蠅在周圍盤旋,時而飛起,時而落下。
而另外一個睡眠艙里的宇航員也遭遇了同樣的厄運。
即便隔著睡眠艙和宇航服,艾倫似乎仍能聞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惡臭。他不是沒見過死人,但作為直升機炮手的自己很難見到這種完整地、高度腐爛的尸體。
相比之下,克里克列夫則顯得冷靜而淡定許多。作為陸軍的一員,他經歷過無數殘酷的戰爭,類似這樣的畫面可以說已經是屢見不鮮了。
“從腐爛程度來看,他們大概已經死亡一個月了。”克里克列夫仔細觀察著兩個睡眠艙內的腐肉,冷靜地分析道,“而且兩人的死亡時間基本相近,這只有一種可能——登陸艙的維生系統出現了故障。”
“這么多的蛆和蒼蠅......說明里面的供氧應該沒問題。呵,這蒼蠅個頭還挺大的,我以前沒少見。”克里克列夫似乎完全不覺得惡心,面罩幾乎都快要貼到睡眠艙蓋上了,“那他們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餓死的。”
“什么?你怎么知道......”克里克列夫回頭一看,艾倫已經翻下了登陸艙電腦的觸碰屏幕,正在查看ai航行記錄。
“我找到錯誤報告了。”艾倫滑動著屏幕,將其中一條醒目的紅色報錯展示給同伴,“你看這里,火箭發射后的一周,登陸艙的ai系統突然離線。雖然氧氣的供給并不直接依賴于ai控制,但液態食物的輸送管道卻是由ai管理的。ai離線持續了九天,看來他們沒能挺過這九天。”
“......為什么不向地面發射中心求救?”
“通訊系統也是由ai管理的。”艾倫露出了有些悲哀的笑容,“他們在太空中,食物和水源全部斷絕,又無法和其他人取得聯絡,只能就這么絕望地活活渴死餓死。”
“唉——”克里克列夫凝視著睡眠艙,深深地嘆了口氣,“等回我們自己的登陸艙后,再把這件事上報吧。tmd,我就知道ai這東西靠不住!還不如在睡眠艙里搞個聲控系統,讓我們自己來控制!現在倒好,登陸艙倒是成功登陸,但是人沒了!”
克里克列夫一邊罵罵咧咧一邊走下梯子,而艾倫則在離開前,激活了登陸艙的自動廣播系統。確保任何靠近此艙的宇航員都能接收到警示信息:此艙內人員已不幸犧牲,艙內的食物和水源可能已受污染,切勿隨意使用。
最后,他找出了這個登陸艙配備的手槍,將其揣到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