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巖看向正用勺子輕啜著蓮藕排骨湯的孟昉,心中暗自思量:即便是你,應該也已經察覺到研究所里這股不正常的氛圍了吧?
每次孟昉在大庭廣眾之下拋頭露面,都會招來那些絲毫不加掩飾的炙熱目光,讓陪伴在旁邊的史巖都覺得有些緊張。所謂的宗教狂熱,大抵就是這樣了。
“我聽說,在我沉睡期間,是你幫我修了眉?”孟昉放下湯匙,輕輕摸了摸鬢角的發絲,轉頭看向崔韻清問道,“還有,我的頭發也是你剪的嗎?”
“是的。”崔韻清略帶羞澀地笑了笑,“雖然我的修眉手藝還算可以,但理發畢竟不是專業的,所以只是簡單幫您修剪了一下。主要是我覺得,您留披肩發真的很好看。”
“或許吧。”孟昉用手指繞了繞垂至肩頭的發絲,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謝謝,有什么想要的嗎?只要不是太過分的東西,我應該都可以給你爭取到。”
崔韻清微微蹙眉,有些不太高興地說,“我什么都不要。照顧您,是因為我把您當做朋友。朋友之間還計較這些,您這話說得才過分呢。”
“......抱歉。”孟昉對崔韻清的回答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抿了抿嘴唇說道,“明天我就要出發去安德市,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還能不能再回來。今晚來你家吃飯,也是道個別。”
崔韻清聞言一怔,語氣中帶著幾分失落,“......這樣啊,我還想多和您聊聊天呢,看來沒這個機會了。”
“和我聊天不會覺得很無趣嗎?”孟昉帶著些許疑惑問道,“我本身話就不多,也不擅長聊那些八卦新聞。反正我都要走了,你今晚就實話實說吧。”
“咱倆聊天的時候,您什么時候聽我提起過那些八卦?想聊八卦,我自然會去找醫院的護士們聊。”崔韻清搖了搖頭,“我們說的最多的,難道不是美妝和自然地理嗎?尤其是后者,您走了,我都不知道還能和誰聊。”
孟昉陷入了默然之中,久久沒有回話。
見餐桌上氣氛有些壓抑,史巖不得不結束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抬起頭試圖活躍一下氛圍,“沒關系韻清,在孟博士有空的時候,你還可以給她打電......”
“話”字還未說完,史巖就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又是這樣,孟昉再次露出了那種表情。但這次,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妻子崔韻清身上。
孟昉的臉上除了愧疚與惻隱外,還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崔韻清正悶悶不樂地低頭喝著湯,沒有留意到孟昉那瞬間的神情變化,然而這一切卻被史巖敏銳地捕捉到了。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史巖心中感到有些焦躁不安。孟昉這兩次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表情,明顯是知曉了什么內情的樣子。聯想到她之前如同預言家一般準確地說出妻子懷孕的事情,就連史巖也不禁開始懷疑,孟昉是否真的具備了某種特殊能力。
內衛部隊的衛兵在門外站崗,如果想要向孟昉攤牌并質問她,那么現在就是擺在眼前的最后機會。
史巖清了清嗓子,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正準備開口。然而,就在這時,孟昉卻搶先一步打破了餐桌上原有的沉寂,“史巖,明天你也要去安德市。”
“什么?”
這句話大大出乎了史巖的意料。因為就在白天,季勇紅才剛剛告訴他,孟昉此次離開后將直接歸應急狀態委員會管轄,與研究所再無任何關聯。無論她未來是否還會回來,都已經不再是這邊的人了。
既然如此,自己還去干嘛?
“能告訴我具體的原因嗎?”史巖將原本打算質詢的話語咽了回去,轉而開口問道,“是研究所或者應急委員會的調動安排?還是說就負責一下您路上的安保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