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吐完不久,那股刺鼻的惡臭便再次襲來,李寄秋連忙后退幾步以避開。只見玲云筱提著木桶走出院子,熟練地將糞便倒入門外一輛小拉車上的大桶中。
黃黑色的糞便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這一幕讓李寄秋再次感到一陣強烈的反胃。
而正在勞作的玲云筱卻面無表情,仿佛對這一切早就習以為常。倒完糞便后,又提著空桶返回茅房繼續她的工作。
如此往返了五六趟之后,玲云筱終于氣喘吁吁地將小木桶放到了車上。她那瘦小的身軀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不少黃色的污物,汗珠不斷從額頭滑落,過度的勞累使她的臉色略顯蒼白。
大媽走到剛剛為她家清理完茅廁的小女孩面前,從口袋里掏出幾塊芋頭干,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而玲云筱不明所以,伸出雙手準備接過自己的酬勞。
站在一旁的李寄秋看得清清楚楚,大媽正在看玲云筱那雙沾滿污穢的小手。
不一會兒,大媽便彎下腰,親手將芋頭干放進了玲云筱隨身背著的、有些臟兮兮的小挎包里。
玲云筱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沾滿污物的手,明白了大媽的用意,彎腰鞠躬道了謝,“謝謝劉嬸。”
說完,玲云筱便垮起拉車的背帶,步履艱難地在泥濘的道路上拉著糞車出發了。
李寄秋簡直難以想象,這么一輛載著大桶糞便的車,玲云筱竟然能拉得動。這要是換成自己五六歲的時候,是絕對無法辦到的。
玲云筱雙手緊緊地握住車把,由于用力過度手指已經泛白,甚至隱約可見青筋凸起。她穿著簡陋的草鞋,雙腳深深地踏進泥里,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后蹬踏,這才使得那頑固的車輪在泥濘中緩緩轉動起來。
她的身體隨著每一次的用力而微微顫抖,背帶緊緊地勒在她單薄的身軀上,仿佛要將這個小女孩硬生生地斜向劈開一般。
原來,玲云筱那超乎尋常的力氣是這樣鍛煉出來的。恐怕從她有自主意識起,就已經在逐漸承擔這些繁重的農活了。
雖然李寄秋早已猜到玲云筱小時候的生活肯定不會太好,但他萬萬沒想到會如此艱難。年僅五六歲的她,就不得不干這些在農村都沒人愿意碰的臟活累活,以此來勉強維持生計,不至于被餓死。
就這樣,玲云筱拉著糞車,一家接一家地為村民們清理茅坑,而她所獲得的酬勞大多只是些簡單的干糧。其中最慷慨的一戶人家除了支付正常的酬勞外,還額外贈送了一顆冰糖。
甜絲絲的冰糖入口,玲云筱那張蒼白而無表情的臉上,才終于像其他同齡孩子一樣綻放出了少許微笑。
直到夕陽西下,玲云筱終于完成了所有的收糞工作,拉著糞車準備前往村里負責統一收集糞肥的那戶人家。
一路尾隨的李寄秋心里說不上來的難受,但他不太敢去幫忙,生怕與對方交互會引發不可預知的意外。事關玲云筱的生死,自己實在不敢去冒險。
“惡心!惡心!惡心人!!!”
正當李寄秋心中難過之際,突然從旁邊傳來了一陣小孩的尖叫聲。他抬眼望去,只見幾個孩子正站在不遠處,對著拉車的玲云筱惡語相向。
“真臭!臭死了!!”
“離我們遠點,你身上都是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