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們回家的路都弄臭了,討厭!!”
那些孩子一邊罵著,一邊撿起地上的泥巴扔過去。盡管他們的準頭并不好,但還是有幾塊爛泥砸到了玲云筱的身上和頭發上。
玲云筱沒有說一句話,臉上依然保持著那副淡漠的表情,只是全神貫注地拉著身后那輛遠遠超出她身體承受能力的糞車。
目睹這一切的李寄秋怒火中燒,伸手就想要掏槍。然而,剛一觸碰到冰冷的手槍握把,他那暴怒的心情便迅速冷靜了下來。
即便不談殺小孩這種喪心病狂的事,自己也必須得克制住進行干預的沖動。在這種一窮二白的村子里當孤兒,后面保不齊還會有更高血壓的事呢。
在昏黃的天色下,玲云筱那纖細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
終于,在天色漸暗的時候,她把糞車拉到了收糞的地方。收糞的大爺隨口夸贊了玲云筱能干又懂事,給了她一袋紅薯作為酬勞。
像對待其他給自己酬勞的大人一樣,玲云筱恭敬地向大爺深深鞠了一躬,隨后背著那袋紅薯默默離開了。
李寄秋有點好奇她晚上會住在何處,卻沒想到對方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拐來拐去,最終來到了一條水流湍急的大河邊。
借著皎潔的月色,玲云筱脫下衣物,蹲在河邊的石頭上用力地揉搓著,試圖將衣服上沾染的糞便徹底洗凈。洗了半個多小時后,她又緩緩坐入河中,開始認真地清洗自己的身體。
即便自己只是一個掙扎在溫飽線上的孤兒,她也極看重個人的清潔衛生。
盡管只有五六歲且發育極度不良的玲云筱幾乎沒有明顯的性征可言,但李寄秋仍然自覺地轉過身去沒有偷看一眼,就像兩人日常相處的那樣。
清洗完衣服和身體后,玲云筱身著濕漉漉的單衣回到了村子,徑直走向位于村子角落的一間低矮平房。
這里并非她的家,因為從用茅草席遮掩的窗戶里透出了絲絲光亮,顯然里面已經有人了。
“叩叩。”玲云筱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
“快進來吧,還敲什么門啊。”屋子里傳來了略顯蒼老的應答聲。緊接著,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位滿臉慈祥、老態龍鐘的奶奶出現在門口,“來了孩子?來來來,快進來快進來,外面冷。”
玲云筱輕聲說了句“謝謝”,便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走進了屋內。在她雙腳跨過門檻的那一刻,原本緊繃的身體仿佛也瞬間放松了下來。
李寄秋也旁若無人地推門進了屋子,進去后他才注意到房門內側竟然沒有鎖或者門閂。不過,再環顧一圈室內的簡陋陳設,似乎也確實沒有上鎖的必要。
屋內連電燈也沒有,右邊是簡陋的土灶,地面上散落著幾片干枯的菜葉和燒焦的柴火。一張破舊的木桌擺在屋子正中央,桌面凹凸不平,邊緣被磨得油光發亮,上面放著一盞散發出微弱光芒的油燈,以及兩碗早已失去熱氣的飯菜。
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張舊木板,下面墊著幾塊磚頭,勉強充當著床架。這便是床鋪了,床上僅有一條單薄的棉被,一層薄薄的褥子,以及一張陳舊的床單。
整間屋子里甚至連一個衣柜也沒有,只有一個用竹子簡單搭成的衣架,上面掛著幾件已經洗得發白、補丁疊著補丁的衣服。
“奶奶,這是我今天掙來的東西。”玲云筱將挎包和袋子放在廚房里,隨后將里面的食物逐一取出,分門別類地存放到了不同的陶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