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指揮官實際上能夠調動的部隊數量遠遠少于民兵。而且,即便是這部分兵力中,也有很多士兵的態度非常曖昧。由于軍隊在執行任務時常常與民兵混搭合作,他們很難對自己曾經的戰友扣動扳機。”
玲云筱忍不住插話道,“照你這么說,那暴動豈不是成功了?”
“是成功了,但事態也失去了控制。”秋凌面色凝重,又輕啜了一口酒,“起初,暴動并沒有引發多少流血沖突,民兵攻占宿舍區后,只是將軍官和官員囚禁起來,并為難民分配食物和物資。然而,當他們發現官員們的私藏有多么驚人后,心態便開始扭曲了。”
說到這里,李寄秋已經能大致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了,“然后,民兵就開始屠殺那些官員及其家屬了?”
“沒錯。等我回到基地時,已經有三百八十四人被殺,其中包括了整個基地的指揮系統、大部分高級軍官以及絕大多數的地方官員。雖然他們的家屬中也有遇害的,但當時受到牽連的還不算多。如果我再晚幾天回去,這些人可能也要遭殃。”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李寄秋邊說邊給對方夾了塊魚腹,“所以,基地的爛攤子都是你收拾的。可為什么你要離開洛城,還說自己已經不再是軍人了?”
“整個基地幾乎處于無人管理的狀態,所以我回去后很自然地被推舉為了領導人。我首先平息了動亂,阻止了可能進一步升級的屠殺,并槍決了一些行為極端惡劣的民兵。在初期的激動和狂熱逐漸平息后,大多數人其實早已厭倦了殺戮和無序的混亂,不少難民和士兵都帶著家人逃離了基地。”
“在讓整個基地恢復了基本秩序后,我將情況上報給了上級。然而,他們只是讓我負責重建基地,并嚴懲所有參與暴動的人員,一個都不能放過。至于援助之類的,對方根本沒有提及……哦,不對,他們還把我提拔為了上尉。”
秋凌不屑地冷笑起來,“我之前做了那么多事情,卻一直都是少尉。為了讓我鎮壓難民,軍銜竟然直接連升兩級。”
“在查驗過程中,我發現基地的設施在動亂中遭到了嚴重損毀。而且,中州省的氣溫持續下降,最冷的那個晚上甚至降到了零下十幾度,這讓我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因此,我向上級提出了請求,希望能直接放棄這個基地,帶著剩余的難民和部隊轉移到更南邊的地方重新站穩腳跟。”
“當然,結果你們也能猜到。上級拒絕了我的請求,他們不想放棄這座基地,再三強調必須嚴懲所有參與暴動的人。”
玲云筱聽得入了迷,連飯都忘了吃。直到李寄秋悄悄捅了她一下并遞了個眼色,這才注意到桌上的飯菜都已經不熱了。于是趕忙拿起筷子,邊吃邊繼續聽故事。
李寄秋此時已經吃了七八分飽。他放下筷子,擰開飲料瓶蓋喝了一口,然后質疑道,“所以,你最后違抗了上級的軍令,帶著難民和軍隊一路南下到了益州?在部隊里,這種行為幾乎和叛亂無異吧?”
“沒錯,這確實是典型的叛逃行為。”秋凌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但他們也拿我沒辦法,只能在偶爾接通的衛星電話里警告我立即歸隊,否則將面臨軍法處置之類的威脅。我直接告訴他們,我和我的部下已經全部退伍了,現在不再是軍人,也不受他們的管轄。”
“不當軍人也就算了,那你為什么要自稱老師呢?”李寄秋揶揄道,“剛開始聽到這個稱呼時,我還以為又是類似教團的邪教組織呢。”
“我想把在這個末日中生存下來的方法傳授給人們。”秋凌認真地回答道,“不僅是加入我們團隊的幸存者,我也會派人前往周圍的村子給當地人上課,教他們如何耕種、如何飼養牲畜,以及如何保持良好的衛生習慣以避免生病等等。”
玲云筱風卷殘云地將剩下的菜吃了個七七八八,又從李寄秋手中搶過碳酸飲料灌了幾口,隨后好奇地問道,“我看你在益州這里發展得挺不錯的,也積累了一定的名聲。可為什么村里有很多人都在收拾行李?你們打算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