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哪能輕易離婚啊,尤其是有了孩子,你讓她凡事忍忍,得為孩子著想……”
“我當然也這樣說了。可是……”電話那邊的二姐,忍不住哽咽起來。
“是魏來在米國有人了?還是……”李婉琴在想像著離婚的原因,特別是魏來現在人在米國,如果不是因為遇到另一個人,怎么可能說離婚就離婚,還請什么律師。
“我也不知道,問她,她只是說兩人的性格不合,說什么志不同。”
“女人需要男人,孩子需要完整的家。……什么志向不同。我看那都是她在找理由。……”李婉琴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的理論,仿佛剛才那個被女兒同樣邏輯批判到體無完膚的人不是她自己。當她得知魏來要下個月回國后再去處理離婚的事,這才慢慢的說道:“那還有緩和的余地。”
掛了二姐的電話,李婉琴覺得自己又重新找到了價值和存在感。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魏來“走錯路”。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翻出魏來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后,李婉琴用一種苦口婆心、全心全意為對方著想的語氣說道:“魏來啊,我剛聽你媽媽說了,你可不能沖動啊!女人這一輩子,有個完整的家比什么都強。孩子還小,不能沒有爸爸。你在國外工作也不容易,離什么婚呀,難道你要讓小果叫別人爸爸?有什么矛盾不能好好談?”
電話那頭的魏來,沉默的聽著,起初,她還試圖解釋兩句,但聽到后面,她忽然間真切的體會到了夏雨露曾經向她傾訴時的那種無力感。
那種被“為你好”的名義綁架,被忽視真實想法和痛苦的感覺,如此清晰。
于是,魏來終于忍不住打斷了李婉琴的話,她的聲音疲憊,卻異常清晰而堅定:“小姨,謝謝您的關心。但這是我的婚姻,我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我做出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何況,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和孩子的未來。您就不用為我的事操心了。”
這番話,客氣,疏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一盆冷水,澆在了剛剛重燃熱情的李婉琴的頭上。
她握著再次傳來忙音的電話,愣在原地。為什么,為什么一個兩個,都這樣?自己的一片好心,怎么就換不來一句理解?
她剛剛從二姐那里獲得的那點虛假的慰藉,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被整個世界拋棄的孤獨和茫然。
她在空寂的客廳里坐了許久,魏來那句“不用操心”反復在她耳邊響起,讓她感到一種被再一次否定的冰涼。
此時,她認為自己需要一個能證明作為一個母親并非在孤軍奮戰。她撥通了二姐的電話。
“二姐……”電話一接通,李婉琴帶著濃重的鼻音搶先開口,那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至內心的真實的悲情。“你看看,先是雨露,現在又是魏來,我們這些當媽的,是不是都白操心一輩子了?我們掏心掏肺,哪一件事不是為了他們著想。到頭來,你說,換回來什么?我們這代人,為了家庭犧牲了一切,怎么反倒落得一身不是?”
她極力渲染著自己的委屈,試圖將二姐拉入同一個“受苦母親”的戰壕,仿佛只要證明了“天下母親一樣苦”,她肩頭的重壓和內心的悲哀就能減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