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芯國際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后續幾個人又去研究室看了光刻機,因為光刻機本身在無菌室里,所以他們只是隔著透明玻璃往里看。
也看不出怎么個所以然。
梁總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實在是憋不住心里的疑惑:“李總,我問一些問題,您不要覺得有冒犯,也不是我不信任您……”
“不必如此,”李顏笑道,“交流而已,請講。”
“這臺是浸潤式duv?”
“是。”
“你所說的自己設計的光刻機,也是浸潤式?”
“是,附帶成本更高昂一點的浸潤系統,優化要等后續,并且大概需要一段時間的測試。”
“你意思是,你沒有進行測試?”
“我都沒做出來,沒法測試。手里只有這臺東西,而且超純水什么的,我這邊也不好搞,華芯國際有現成的,我才說讓你們測試。”
梁總眉頭緊緊皺起,“那你怎么,就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我在腦子里跟電腦里都模擬過了,妥。雖然我的解法跟阿斯瑪的做法不一定一致——我也說了,考慮到當前華夏的工業生產水平,相比起光刻機,我目前為了先做出來的方案一,更像是‘光刻房’。浸潤系統的成本不是量產級別,我還需要根據實際生產的情況進行優化。”
……嘶,梁總匝巴嘴,心想姑且當李顏說的是真的,便繼續問道:
“分辨率跟套刻精度呢?”
“跟阿斯瑪的一樣,193的波長,arfi光刻機,分辨率38nm,得益于浸潤式的提升,最小制程7nm。”
梁總心里一邊聽一邊狂喊“不可能”,喊得筋疲力盡。
李顏突然一拍腦袋,補充道,“當然,目前套刻精度受制于制作工藝精度,實際用起來,想要通過多重曝光達到7nm制程,良品率應該不太妙。只能算是理論上沒問題,實際應用的話,應該還是制程28nm的芯片為主。”
“你說的要都是真的,你就是華夏這個行業的救世主。”范總用夸獎的方式把梁總心里的不可能喊了出來,“完完全全就是從無到有帶領我國芯片產業往上跨了幾個臺階!不可思議!”
梁總繼續問,“掩模板、晶圓、光源等模組的定位與運作,你竟然能用手拆了之后復原,并且不影響他們的精度?”
“梁總,要是光刻機的精度取決于安裝時手抖與否,那也太低級了。就算是全機械流水線安裝,大型器械的精度難道就能匹配光刻機的零件精度嗎?”
“那……”
“他們肯定都有互相匹配的卡位裝置,就連螺絲轉幾圈都有具體規定,并且都留有細微的調整余量。像掩模板傳送模組的精度,相比晶圓傳輸模組與雙晶圓平臺模組的精度要求也不一樣,精度是可以借流程推進逐步提高的嘛。這東西內部的運作程序如何修正定位誤差,才是最終成品能運作的核心問題。”李顏說道,“這種級別的精度本來就不可能光靠‘怎么放置’的機械操作保證。”
梁總聽得很急,他有太多問題想問了:
“你怎么能知道螺絲轉幾圈這種東西?”
“我拆的時候記住了。”
“就……就靠記?”范總也懵逼了。
未免太離譜了吧,爽文也不能這么爽啊。
“當然不,螺絲拆了擰回去也有一定磨損,我畢竟徒手操作,有些地方不可能跟原來一模一樣。所以需要完全理解這臺機器,明白這里螺絲為什么轉這么幾圈,然后借計算機模型的輔助,確認我裝回去的時候需要轉幾圈。”
好的更離譜了。
“那你說的,程序運作……難道你直接解析了機器的內部運行系統嗎?”
“我寫了個新的。”李顏笑道。
梁總突然感覺胸口涌出一股熱血,馬上就要噴涌而出。
他幾次想說話,但是看著李顏根本問不出來,最后搖搖頭,“我……沒什么想問的了,范總,我現在就想把它運回去,咱們測一測能不能造28nm制程的芯片。”
石磊聽得心驚肉跳,湊近李顏耳朵悄悄問:“浸潤系統你都拆了,回頭還能用嗎?”
“我又不是真的把全部零件拆干凈……”李顏無奈,“也不是所有部件都能拆啊,石院,我這次不是一比一復刻,有些東西只要理解他的原理,然后用自己的方式實現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