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暈倒,竟斷斷續續睡了三日。
身體滾燙,渾身刺痛,耳畔吵嚷,就像在鬼門關前又繞了一圈。
這三日她一直高燒不退,好在嬋兒日夜不停為她擦拭降溫,才沒將腦子燒糊。
直到第三日傍晚,身體終于輕松起來,意識也逐漸清晰。
夕陽斜斜而入,照亮了這間雅致整潔的房間。
床邊木幾上擺著一個金色小盆,渾濁的水中凌亂泡著條手巾,一旁的食盤里隨意放著兩只紅瓷杯碗,碗中是泛白的湯水。
此處想必就是侯府內院了吧。
圣上賜婚,自己的反抗就如蚍蜉撼樹,不過徒然。
真是命運弄人,今日原本是與江蘺拜堂的日子,卻陰差陽錯嫁入侯府,成了那位少年將軍的遺孀……
春寒未退,涼風灌進屋內,思緒也清晰了不少。
原以為聽從養母告誡,隱忍扮拙就能安穩一世,可事實卻非如此,隱忍換不回珍視,扮拙亦求不來尊重。
既然棺底“重生”,定然不能白活!
這婚雖退不了,可自己和嬋兒安然無恙,就一定會有其他出路。
“哈哈哈哈……”
透過嘎吱搖擺的窗戶,可見幾個身著桃紅小襟的丫鬟。
她們在院里或坐或立,嗑著瓜子,聊著八卦,興起時還響起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這幾個丫鬟的吃瓜能力十分強大,安遙這幾日半睡半醒間,聽她們從街頭新料一直聊到后院秘聞……
再聽上幾日,估計都能通曉半個京都的八卦了。
“我瞧著今日又來了好些大廚,稍后肯定又有吃不完的好菜會打賞給咱們,我不貪心,就想再嘗嘗昨日那樣的鮑魚粥!”
“哎……里面那個怎么辦呀?她的陪嫁丫鬟出去前讓咱們給她喂晚膳呢。”
“那米漿不是還有嗎?都放她床前了。”
“啊?可那是昨晚剩的呀,過了一夜,都壞了吧?”
“怕什么?她都這樣了,還能吃啥?能不能醒來還不一定呢!”
“就是,不過是個鄉間土包子,要不是將軍出事,排到城隍廟也輪不到她嫁過來呀?”
“難怪她病成這樣了,都沒一個來看望的!”
“還看望?”那丫鬟輕笑一聲,頓了頓道:“這里說這里散啊,她大限已至,就算僥幸不死,也會被送去城外莊子,休想回來!”
“什么?城外那個破莊子?這跟打入冷宮有什么區別?”
“那里連口井都沒有,挑水都要走上半天呢,她身子都沒好全,這不是要命嗎?”
“就是,為何要送走呀?咱們侯府世代功勛,滿門忠烈,不過是多一個守寡的少夫人罷了,這三少夫人也守寡半年多了,不也在府中住得好好的嘛。”
有人輕哼一聲,滿是不屑。
“切,她哪能跟三少夫人比呀?三少夫人可是蕭太尉的掌上明珠,光嫁妝就擺了兩間屋子。況且咱們將軍一表人才,年紀輕輕就得封四品驍騎將軍,京都里多少名門小姐仰慕著,她一個不檢點的鄉下丫頭哪配得上四少夫人的身份啊?
眾人立即豎起了好奇的耳朵,“什么……不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