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遙推翻了自己的結論,長眉師爺也沒再給對方留面子,呵斥道:“一派胡言!”
“我方才聽說了一個關于孔雀帽翎的故事。”
安遙面色絲毫未改,悠悠轉述起了鄰桌那濃妝女子的話。
說完方才所見,安遙又道:“那女子不僅是因為阿剪沒戴那根孔雀帽翎生氣,她作為資深戲迷,還提到了另外一點,就是阿剪方才走綢的動作生疏,便認為他小有名氣后懈怠了練功,因此心生失望。”
“可當我看見阿剪珍藏在妝閣中的孔雀帽翎后,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有人冒充阿剪上了舞臺!而那人并不知曉阿剪與戲迷間的約定,所以沒戴具有特殊意義的孔雀翎,對綢上行走的動作也頗為生疏。”
屋內一片嘖嘖聲,長眉師爺卻不以為然,“就算你說的都成立,可案發之后,杜掌柜即刻便帶人入水救他,怎么來得及調包呢?莫非所有人都是幫兇嗎?”
他又看了阿虎一眼,冷笑道:“再說,你那相好的不也下水去救人了嗎……”
話音未落,他忽地捂住肚子哀嚎了起來。
一顆牛肉丸從他腳邊滾落,阿虎怒道:“師爺是個讀書人,還是小心說話得好!”
安遙有些想笑,難道阿虎方才順手拿起了身邊的牛肉丸,當成暗器砸了過來?
她憋住笑意,撿起那顆牛肉丸,走到長眉師爺面前,“師爺,方才杜掌柜說了,這些食材都是頂好的,怎么就這樣浪費了……”
杭修立即示意師爺接下:“沒事,稍后吃了就不算浪費。”
杭大人發了話,長眉師爺只好接下,面色不甚好看,賭氣般一口吞下,含糊說道:“謝大人賞賜!”
“好了,這丸子吃了,便前嫌不計,繼續齊心查案吧!”
杭修打完圓場又對安遙道:“不過,我也看過大家的口供,從落水到眾人發現尸體不過半盞茶功夫,就算真的如你所說,又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調包的呢?能來得及嗎?”
“來不及。”安遙解釋道:“因為無需調包,那尸體一直在水下等著大家。”
“什么?”杭修跟師爺異口同聲道。
安遙緩緩踱步,嘗試著還原事情全貌。
“表演開始之前,兇手在阿剪換裝后,借故將他叫出了妝閣,趁他不備,從身后將他擊暈。
“然后兇手用細線束住了他雙手手腕,從后院湯泉而下,將他綁在了漩渦口的巖石縫中。這樣一來,他便會在暈厥之中逐漸溺斃而亡。
“接著,兇手又從某個湯泉口回到后院,換上了提前藏好的演出戲服,代替阿剪上了戲臺。”
杭修恍然大悟,點頭道:“是啊,舞蹈的前半段需要戴面具而行,只要身形相似,旁人很難察覺臺上之人是誰。
安遙應和道:“正是,在紅綢之上,他只要裝成失足墜落的樣子,大家便會先入為主地認為這是一場意外!”
“湯泉之下四通八達,下水之后,兇手只需迅速游到水房邊上的湯泉口,將面具和外袍扔在那兒。再游到阿剪身邊,偽裝成搜救的樣子,偷偷將束在阿剪手上的細線解開即可。”
杭修忍不住驚嘆:“妙啊!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在觀眾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場殺人案,還能讓所有人一起幫兇手做偽證。”
長眉師爺轉頭對杭修作揖,“大人,這不過是她的猜測,并沒有真憑實據啊!”
他又看向安遙,“姑娘,斷案可不是說書,不是靠猜想和嘴皮來定罪的!你有證據嗎?”
“只要發生過命案,就一定會留下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