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倏然停止。
地裂,戛然而止。
嗡鳴,消失無聲。
飛鳥,從眾人頭頂掠過,帶著幾分倉皇,畢竟鳥類對磁場的感知極為敏銳,感受到磁場正常之后,逃生的本能催促著鳥兒迅速遠離。
盡管地面裂痕還在,盡管高陽的衣褲被震成一條條的破布,盡管電力公司的供電單元已經徹底癱瘓,金城……終究恢復了正常。
“叔叔,我們沒輸!”周和信嘶聲吼叫。
叔叔認輸,那他們這群術師就要承擔后果,可兩位老人已經去世,他們要面臨怎樣的后果?
他不敢想。
“和信,輸了就要認,我只能幫你到這里了。”周賢哲仰天長嘆,“這一次,我輸的不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陽,我侄子和你的恩怨,我沒資格再插手了,你如何處置他們,你決定即可。”
高陽輕輕點頭。
從頭到尾,對方都默契的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高陽自然也不會主動叫一聲“大師兄”。
“叔叔,你不能見死不救!”周和信亡魂大冒。
周賢哲眉頭微挑,淡然道:“和信,你不是玄門子弟,但事實上已經成為術師,擺下煞局奪取兩位老人的性命,本就是你的錯,我為了幫你,已經染上因果。此間事了,我會回玄天會閉門修行,除非必要,不再踏足世俗,周和信,你可懂的?”
周和信瞠目結舌。
叔叔說是要閉門修行,其實就是在自我囚禁。
這可怎么辦?
周和信慢慢向后退去,想要趁高陽不注意,快速逃離。可高陽一直未出全力,就是為了讓周賢哲心服口服后,將周和信交給自己。
他怎么可能讓周和信逃跑?
“你們說說,誰是主犯?”高陽笑呵呵看著術師們問道。
眾人齊刷刷望向周和信。
“我只要首犯,其余人只需要去兩位老人靈前謝罪,且發誓不再使用術法,我就既往不咎。”高陽語氣淡然。
高陽的處罰出乎意料的輕。
原因是,高家和周家都沒有在術師面前自保的能力,他一次性處置十二名術師沒有難度,但之后呢?
高陽總不能二十四小時一直保護周家和高家的成員。
如果這群術師的親朋好友要替他們報仇,就會向周家高家下手,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但周和信不同,他是大師兄的侄子,也是這次煞陣的核心人物。
如果他放過周和信,自己的道心絕對會受到重大影響。
哪怕為了自己道心通明,高陽也要拿下周和信。
可是,高陽低估了——再也不準使用術法——這個懲罰手段的壓迫感。
周和信找來的這群術師,除了小門小戶,就是鄉野小派,他們都是各自勢力中的佼佼者,甚至身上肩負著振興門楣的歷史責任。
幫助周和信,是想要借助這個機會搭上周賢哲……當然,也有獲取可觀報酬的目的。
如果從今以后不能再使用術法,那他們就等廢了。
不但自己廢了,還會影響家族和門派的大計,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當下,就有幾名術師蠢蠢欲動。
其中一位術師哈哈大笑:“高先生,你固然厲害,但你僅憑一句話就想留下我們,是不是太想當然了?我承認你厲害,但你還能不停引雷么?我們這么多人,你敢把我們都殺了么?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們放棄術法?”
高陽掏出一截骨頭,長短大概相當于普通男子的食指。
骨頭拋光相當到位,指尖兒方向削尖,末端有一個孔洞,一綹兒頭發從孔洞穿過,然后扎起。
高陽望著那位公開質疑自己的術師,淡淡道:“我第一次給你的條件,都是最優厚的,你確定不接受?”
“接受尼瑪!”術師破口大罵,“有種你就殺了我啊!來啊!”
開什么玩笑。
法治社會,怎么能說殺人就殺人?
“不敢啊?那我可走了!”術師洋洋得意,向高陽送去不屑的眼神。
說完,他朝著高陽方向走去,按照他行進的路線,會擦著高陽的肩膀離開。
這是公開挑釁,更是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