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的斑駁血跡更重了。
顧子安靠在一處城墻,盤腿坐著。
他的弓箭已經被崩斷了三根弦,身上有兩道傷疤,深可見骨,瞧著有些嚴重,一身的氣血也難以平息,以至于整個人的臉色很是蒼白無力。
“你下去休息休息吧。”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回頭一看,竟是陳宣。
這位武道天才在前些日子突破成為了九境中期,在眼下廝殺中很是賣力,差不多是一個打三個。
對于自家總指揮收下的這名弟子,陳宣還是挺滿意的。
特別是知道他是蘇良的師弟過后。
這一門內的人,不論是天賦還是性情,都很好很好。
以至于即便得知辛天逸已安然無恙的陳宣仍舊心有虧欠。
“不用,我是弓箭手,站后方射箭就行。”
“你還知道站后方啊?”陳宣低頭嘆氣,有些無奈道:“那個弓箭手沖到人臉上給一箭的?完了還用弓刃補刀?”
“是這樣的,畢竟我還是武夫嘛。”
顧子安微微一笑,可能是動作幅度有些大了,牽扯到了傷口,瞬間嘶哈一聲。
“沒吃丹藥?”
“吃了,但上面有魔氣,需要時間。”
偷襲他的那頭魔是八境前期,爪子上沾染著恐怖魔氣,若非他反應及時,說不得要來個透心涼。
“別上前去了。”陳宣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而后朝前邁步。
“你這傷瞧著可比我嚴重,就這么繼續去了?”顧子安叫住了他。
陳宣側目,看向左袖。
那里空蕩蕩的。
“呸,你懂個屁。區區斷臂而已,老子單手照樣捶殺它們。”
陳宣揮動右手,握捏成拳,但還是解釋一聲:“方才下來便吃過丹藥了,過段時間就能復原,問題不大。”
“一條手臂換一位九境前期,還是挺值當的。”
“是嗎...”顧子安覺得代價肯定不會那么輕松,但他知道再說些什么。
陳宣也不是什么婆婆媽媽的性子,大手一揮便再次上了前線。
顧子安后仰一靠。
這二十天以來,邊關最兇險的時候,差一點便被三位九境后期聯手給鑿穿。
而最近隨著蘇良將渾天大陣徹底如臂指揮后,總算給城頭拉出一片隔離區來,用作短暫的休養生息。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要時刻盯著外面的戰場,哪里有缺漏便立刻補上去。
那勞什子的偽天道應該鐵了心要和魔族合作,二十多天來一直對邊關投影,魔族那邊再無動作。
接連不斷的廝殺讓人麻木,卻不得不咬牙堅持。
顧子安是孤兒,且有點特殊。
他四境覺醒神通時沒有看見小時候的記憶,所有的一切都是從睜眼瞧見辛天逸開始。
他是被師父撿回來的。
說起來整個小蓮峰似乎都是師父撿回來的?
大師兄是這樣,二師姐則有點神秘,不過三師兄之前說二師姐也是收留來的就是。
然后再是他,之后是陳十一。
當初陳十一來的時候,他還挺開心的。
想著自己不是墊底的存在了,再然后...哦對,也不全是撿回來的,小師妹就是玉峰主的女兒嘛。
嗯...只是上一次,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兩人被一路攆進了魔族山脈深處,來到邊關...
哎?他為什么開始出現像走馬燈一樣的回憶?
眼皮...似乎有點重。
應該,睡一覺就好了?
能睡嗎?
大概吧。
意識彌留間,忽然有些暖洋洋的氣息流淌過去。
靠近邊關城頭的戰場忽然變得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