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饒你一命’這樣的胡話都說得出口。
一身血衣的蘇良盤坐城頭,左右手各自牽著一條線來。
尾端連接著整個渾天大陣。
他想試著以自爆的方式徹底堵住出口,但沒成功。
大陣攔截著絕大多數魔族,可還是有小部分能夠靠近城頭,靠近此處。
所以蘇良心神一直緊繃著,分心去處理那些靠近的魔族。
他掐著時間,算著日子。
離入口徹底閉合的時間原本還有兩天,可突然不知怎么回事,整個天地崩塌地厲害,只怕再有一兩個時辰,就要徹底塌陷。
到時候此間一切,在沒有外在屏障的支持下,都將卷入無盡的虛空黑暗,游離在虛無之地。
蘇良倒也沒有高大到要犧牲自己與整個魔族同歸于盡的地步。
他只是想卡個極限。
可顯然,魔族已經徹底瘋狂,不計代價的突圍,即便是有一成天道本源加持的渾天大陣,也逐漸開始吃力。
“蘇良,你不要執迷不悟,你這破陣支撐不住了,識時務者為俊杰,這點道理你不懂嗎?”
術天魔以一記大神通,生出萬丈魔影來,不斷拍擊著整座大陣。
它們一邊叫著投降,一邊瘋狂撕碎著身前的阻礙。
蘇良嘴唇發白,眉眼間的疲憊難以掩飾,但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搭理過魔族。
只是腦海中想起了一些事來。
不算走馬燈,就是些簡簡單單的日常。
腦海中想起那天夜晚,趙平樓的竊竊私語:“邊關萬年的堅守,是有意義的。”
再之后的先天擂臺。
程杜某天夜里喝多了拉著他說的所謂胡言亂語:“蘇良,你知道嘛,老子可羨慕你了。”
“嗝~得~哎,你說,哥~你他娘的憑什么就生在東洲,我就在邊關?”
“要是...嗝~我也生在邊關,我爹我娘,是不是就不會那樣死了?”
“至少...不會...兩個尸首都沒有,對吧?”
“他們說,我爹娘是英雄...可我不想他們當英雄,我想有個家...”
再然后,是上一次大戰攔截中,他輕眼看著倒著戰場上的邊關戰士,被一頭九境前期的魔血口一張,吞食百人。
死無全尸。
感同身受這個東西,不經歷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所以現在,此時此刻,他不愿意放它們過去,就是這么簡單的道理。
他周身天地舒展,無數劍意噴涌,再次將沖上來的一波魔族打退。
“看來你是真的想死!”
“喜歡當英雄?好,我成全你!”
“蘇良,我保證,此陣破后,你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所有的親人好友,我都會挨個抓起來,在你面前,將他們一點一點生吞活剝!”
淵天魔憤怒的聲音經久不消。
蘇良神色平靜,沙啞著喉嚨:“放心,你必死的。”
這之后,雙方在沒有任何回轉余地。
其實本來也沒有什么留手空間。
攻勢只會越來越瘋狂,越來越不計代價。
如此又是小半個時辰后,攻上城頭的魔族已經肉眼可見的增多了。
再一炷香后,蘇良已經顧不得少部分魔族,就這么讓他們奔著出口而去。
渾天大陣的操控是最重要的,一些雜魚放就放了吧。
但千里長堤一旦有了裂縫,那離崩潰其實也就不遠了。
越來越多的魔族開始越過城頭,本能驅使著它們朝外逃竄。
如果有不長眼的非要在蘇良周圍繞一圈,無非也就是個死字罷了。
九境之下,誰來都是一劍。
現在的蘇良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有點撐不住了啊。
要撤了嗎?
蘇良心中開始計量。
死磕在這里不是他的打算,能殺多少算多少。
當然敢這么玩極限,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體內還有神性蘇良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