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曹操的討董檄文如同燎原的星火,以驚人的速度傳遍大漢各州郡時,自然也未能逃脫洛陽這座風暴中心的耳目。
當那份言辭犀利、將董卓批判得啥也不是的檄文抄本被戰戰兢兢的侍從呈到太師府時,董卓正在與貂蟬宴飲。
起初,董卓肥碩的臉上還帶著一絲酒意和慵懶,但隨著目光在帛書上掃過,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紅轉青,再由青變黑。
握著酒杯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發出“咯咯”的聲響。
下一秒,青銅打造的酒盞被一把握碎。
“曹!孟!德!!!”
一聲如同猛獸般的咆哮驟然炸響,震得殿宇梁柱上的灰塵都簌簌落下。
董卓猛地將手中碎成渣的酒盞狠狠摜在地上,龐大的身軀因暴怒而劇烈顫抖著。
接著起身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案幾,珍饈美酒灑落一地,場面相當狼藉。
“一介閹宦之后,喪家之犬,安敢如此!!某家當初真該將他碎尸萬段!!”董卓雙目赤紅,胸口劇烈起伏。
檄文中“欺君罔上”、“禍亂宮廷”、“人神共憤”等字眼像毒針一樣刺穿了他虛偽的威嚴,更點燃了他心中最暴戾的火焰。
“傳令!給某家點齊兵馬,踏平陳留,將那曹阿瞞千刀萬剮,夷滅三族!!”
殿內侍從統統嚇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李儒聞訊匆匆趕來,見狀連忙上前勸阻:“太師息怒!倉促出兵,正中曹操下懷!”
“文優!你還要為他說話不成?!”董卓怒視李儒。
“非也!”李儒倒是表現得不急不緩,似乎壓根沒將所謂諸侯會盟放在眼里。
“曹操之所以傳檄天下,意在聯合九州各郡!
太師若此時發兵征討,戰線漫長,且極易被各地蠢蠢欲動之敵截斷后路,圍攻于野!
屆時洛陽空虛,若是再被人乘虛而入,到時只怕是悔之晚矣!”
董卓喘著粗氣,雖然暴怒,但基本的戰略理智尚存。
聽到這話,也是暫時冷靜了下來。
“那依你之見,某家就當這縮頭烏龜,任由那廝在外詆毀叫囂?!”
“自然不是!”李儒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關東諸侯,皆各懷鬼胎。
看似聲勢浩大,實則一盤散沙。
太師當下應固守洛陽,再以朝廷的名義斥責曹操等人皆為叛逆,同時調派重兵駐守虎牢、汜水等關隘,以逸待勞!
待聯軍糧草不濟,內部產生矛盾時,再以雷霆之勢出擊,便可一戰而定!”
聽完李儒的分析,董卓陷入沉默。
他知道李儒的策略是對的,但他胸中那口惡氣實在難以下咽,最終化為一聲充滿殺意的低吼:“也罷,便依你之言,先給某家守住那些關隘!
待某家收拾了關外那幫烏合之眾,定要親手擰下曹操的頭顱當酒器!”
發泄般地一腳踢開腳邊的碎瓷,目光陰鷙地望向東方。
“諾!”
李儒躬身退下,只是眼神卻有些晦暗。
唉,自家這位主公,性子是越來越暴戾了。
……
與此同時,關外大地,此刻可謂風云際會。
盡管各方勢力心思各異,或為忠義,或為名利,或為自保擴張。
但在“討董”這面最具號召力的大旗下,一支支軍隊開始向約定的會盟地點酸棗匯聚。
最初抵達酸棗會盟,都是一些距離最近、且與曹操交厚的幾位諸侯。
其中要說最近的肯定非陳留太守張邈莫屬。
他作為東道主,率領十萬大軍第一個抵達酸棗,同時也擔任著為聯軍準備營寨糧草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