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昌出現在車廂內,鎮魔司隊列無人察覺。
廂中狗男女早就放下了腳,正襟危坐,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
楊德昌干咳了一聲,知道陸行舟現在在輔佐沈棠,可實在沒想到兩人的關系都已經到這份上了……這一刻他心里轉過了很多……
拋開孤男寡女躲車廂里摸腿這舉動不太妥當之外,楊德昌倒覺得單論治腿這事挺正常的。如今在所有人心中,這依然是兩個瘸子,連鎮魔司的隊伍都讓他們坐馬車,禮讓殘疾人……
他倒是好意點了一句:“其實……公主殿下的腿,不治反而好些……”
兩人都看了他一眼,頗覺驚奇。
這話說來冰冷,其實還真的屬于好意來著……他居然會有好意?
那這來意就有點意思了……陸行舟心念電轉,微笑道:“楊供奉此來,又有什么新的指教?”
“不敢。”楊德昌居然微微躬身,行了個禮,才道:“楊某是來向公子請罪的。”
陸行舟看了眼沈棠,神色難明。
她說想自己做霍殤。
陸行舟嘆了口氣,淡淡道:“楊供奉說我是霍殤……是缺乏依據的。”
“那不重要。”楊德昌微微一笑:“只要公子希望自己是,那就是。”
這話還不如說,只要被霍家派遣來確認陸行舟身份的楊德昌能夠力證他是,那他就是,至少在和霍家人以各種手段鑒別之前,楊德昌說的話就是最大的佐證。
陸行舟手指輕敲椅子,慢慢道:“所以楊供奉所謂的請罪,指的是?”
楊德昌嘆道:“以公子之智,應該是心如明鏡的。”
陸行舟淡淡道:“串聯各家在我們大典上搞事的果然是你……暗示焚香樓破壞規矩行刺的也是你。這次在背后支持焚香樓發動全面戰爭的,還是你。”
“是。”楊德昌承認得很爽快:“因此請罪。”
陸行舟看了沈棠一眼,沈棠道:“閣下是不是認為,我們沒有傷亡,所以此罪很容易揭過?”
楊德昌不語。事實就是如此,首先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其次他沒有親自出手做任何事,最后不管他在背后拱了什么火,天行劍宗終究沒有半點傷亡反而賺了不少。因此這是很容易揭過去的,沈棠不管怎么說也算個政治人物,她應該考慮更多而不是糾結這點仇怨。
沈棠道:“但楊供奉有沒有想過,你之罪不是我們能決定如何的,你得罪的實際是父皇。當然他眼下未必知道是你干的……但總有一天會知道。”
“如果公主和公子愿意體諒,那陛下就不會知道。”
“焚香樓呢?”
楊德昌微微一笑:“二位此來,豈不就是為了讓焚香樓再也說不了話?”
“是你另外有什么不想讓他們說的吧……”陸行舟悠悠道:“楊供奉倒是個人才。”
楊德昌再度一禮:“公子過獎。”
陸行舟沉吟片刻,笑道:“若楊供奉能把焚香樓現存的力量、他們外部的親善與仇敵關系網、尤其是他們護山大陣的類型或薄弱點,整理一份完整資料給我,前事一筆勾銷。”
楊德昌看了沈棠一眼,沈棠微微笑著沒有插話,好像陸行舟的決定就是她的決定。
楊德昌心中暗暗稱奇,很快摸出一枚玉簡:“早準備好了,資料盡在其中。此外……公子如果需要楊某做些什么的話,在不暴露的前提下,楊某或許也能出個手。”
陸行舟接過玉簡在手心輕拍,沉吟道:“老楊,你應該是上三品吧?”
“慚愧,也就三品,上階。”
“讓你對焚香樓出手,或許你擔心暴露,不愿意……但若我委托你另一件事,楊供奉能否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