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瞻跟著那守衛不知道走了多久,從高樓一直往下,他們坐過十幾層電梯,才到達地面。
隨后那守衛又走到另一處背陽的陰暗地帶,他拿出鑰匙,將地上的鐵門打開,又走了進去。
那底下還有無數個用以懲戒和做手術的地下室。
謝瞻剛走進里面,便被那充斥著的惡臭和腥味熏得幾欲作嘔。
“編號42786,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里面驀地一聲刺耳的鞭撻聲響,謝瞻神經驟緊,他再不顧周圍的情況,徑直朝聲音的發源地跑了過去。
那地上跪著一個瘦小的孩子。
謝瞻也不知道怎么認出來的,他單單看著那小孩的背影,甚至沒有走過去再仔細看他的眉眼,僅僅是透過小孩灰色校服后緊繃著的單薄脊背,就驀地眼眶干澀起來。
梁湘橙有時候坐在地上擺弄東西,脊背也是下意識這樣挺著。謝瞻那時候還調侃他是不是以前當過兵,哪有人坐地上還直得像根桿子。
梁湘橙只開玩笑般道習慣了。
……習慣了?
謝瞻一步步走過去,他蹲下身,仔細看了那小孩的面容——濃眉大眼,琥珀瞳仁,嘴唇有些干裂。
他皮膚蒼白至極。謝瞻見他小小的一張臉,還沒自己的巴掌大,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了。
竟真是他。
“他在說謊。”梁湘橙聲音都是啞的,他攥著拳頭,指甲全陷進了肉里。
站在他前面的那個男孩聞言頓時變了臉色,他身上全是淤青,剛跪下就不停地流眼淚。
“是他讓我逃的,他說他跟著教授學會了動物語,說讓他養的海豚送我走。我根本沒有離開這里的意思,我只想服侍客人……”
“你胡說!”梁湘橙不知被觸碰到了哪根神經,他聲音沙啞,整個眼眶猩紅一片,“是你向我求救,是你讓我幫你的!我的海豚……我的海豚……”
那個被活活解剖的海豚已經爛在了地下室的墻角,發出腐爛的腥臭味。
“我什么時候向你求救過?有客人選了我,這是我莫大的榮幸。我知道你一直沒有被人選過,想搶我的客人。”那男孩還在哭,“不然你為什么不自己逃,而是讓我逃?你簡直太惡心了。”
“你簡直沒良心……”梁湘橙整個面龐皺起來,像是恨不得要將面前的人撕成碎片,“你這樣的人,就應該直接去死!我他媽瞎了眼我幫你!”
他掙扎的幅度驟然變大,前面的監管人員見他動作激烈,直接按下電流裝置。
梁湘橙脖頸處的控制器刺啦作響,他痛叫一聲,又摔到了地上。
“編號42786,我們看過監控錄像,知道你干了什么。”監管者神情淡漠,“你應該知道你接下來會被怎么處置。現在,我們只有一個問題,你是否還有別的幫手?”
梁湘橙癱倒在地,他臉頰貼著地下室的冰涼鐵板,扯起嘴角沒說話。
“供出你的幫手,你可以減刑。”
他們還在誘導他。
“呵……”梁湘橙驀地低聲笑了起來,他覺得自己在這些人面前哭不值當,只是努力睜著眼睛,將所有的疼痛咽了下去。
“沒有。”他聲音輕輕的,“只有我一個人瞎了眼,沒有任何人幫我。”
監管者冷眼看了他幾秒,突然大步走上前,拽著他的頭發就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
“編號42786,你的能力很突出。只要你從實招來,我們會放過你。從這里去大海有很長一段距離,僅憑你和那個畜生,恐怕還跑不出去。說——還有哪些人在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