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回五分鐘前。
“快跳車!”
“要撞了,快逃啊!!”
車廂內驚恐的喊聲此起彼伏,恐慌在人群中蔓延。腳步聲密集如擂鼓,通過車廂地面震動,傳遞到紙箱內部,讓平櫻子越發不安。
她雙手抱頭,捂住耳朵,緊閉著眼睛。
車廂的搖晃,又讓她想起了那一天失重的恐懼。
“有人換了軌道,馬上要撞車了,趁現在快跳車——”
平櫻子聽到喊聲,她敲打著自己腿,強迫自己睜開眼睛,透過紙箱縫隙往外面張望。只見外面一雙雙腳踝跑來跑去,就像是長腳的樹在發瘋狂奔。
她還不能死……
馬上就要找到媽媽了,怎么能死在路上?
答應葵花的事情她還沒做到,怎么能因害怕而重蹈覆轍?
平櫻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把頭探出紙箱,火車已經駛過了橋梁,眾人發出絕望的呼喊。
戶田秀五探出窗外,軌道如同命運一般筆直,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死亡在飛速逼近,卻什么都做不了。一旦火車相撞,能不能活下來,只能看天意了。
金表組反應最快,他們打算躲到車廂尾部,屆時受到的沖擊也是最小的。還沒等他們開溜,伏見鹿的喊聲傳來:
“沖進駕駛艙!讓火車頭和車廂緊急解體!只要車廂停下來,我們都能活!”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火炬,點燃了眾人的希望。與其躲到車廂末尾聽天由命,不如主動掙命放手一搏。
在場所有男人手上有刀有槍,他們不是魚龍混雜的旅客,而是警視廳的精英刑警和日本第二大指定暴力團稻川會成員,這群人可能缺紀律、缺能力、缺耐心,但唯獨不缺膽子。
對了……
玉子答應過她,很快就會回來的……
平櫻子默默縮回紙箱,她實在太害怕了。既然都有人挺身而出,那就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吧?
一陣陣廝殺聲響起,窗外傳來爆炸轟鳴,她聽到源玉子的喊聲:“對面的火車怎么辦?!”
是啊,對面的火車怎么辦?
平櫻子猶豫再三,又探出了頭。她趴在窗邊,望向斜側方的火車,這才意識到伏見鹿撒謊了。
——即便火車頭解體,也來不及了。
他們身處于向下俯沖的斜坡,再加上車廂本身的慣性,就算有剎車也停不下來——車廂的制動機早就在混戰中嗝屁了,也不知道是天罰組蓄意破壞,還是搜查科的射出的流彈意外將其打碎,總之,相撞的命運依舊不可避免,無非是受到的沖擊更小罷了。
對面的火車司機更加專業,他沒有剎車,轉向后緊急剎車有側翻的危險。在伏見鹿這邊陷入混戰之時,他就已經在指揮乘務員解體火車頭,用每節車廂的人力制動機剎車,通過機械傳動裝置使閘瓦與車輪接觸實現制動。
然而,人力制動機的制動力相對有限,主要用于在停車后防止車輛溜動,或者在低速、短距離的情況下輔助停車。
眼下火車的速度已經提起來了,光靠人力制動,效果微乎其微。車廂內刺耳的摩擦聲不絕于耳,旅客中的男人起身幫忙,一齊拉動手剎;母親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輕聲安慰;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哇哇大哭,絕望的情緒不斷蔓延……
眾人探出窗外,望著遠處的火車正飛速駛來,甚至還在繼續加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