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很濃,水汽浸濕皮膚,源玉子感覺身上很黏,呼吸的時候,喉嚨像是被糊住了一樣。
她打開手電筒,光圈穿破濃霧,樓道下傳來腳步的回聲,大堂方才還有些吵鬧,眼下卻變得冷寂如鬼蜮。
“小野小姐!”
源玉子喊了一聲,將手電筒托在槍柄下,來回掃視著大堂。小野軒早上沒有喝茶,按道理說應該不會出事,可眼下她卻沒有回應,讓源玉子心中越發不安。
她伸手反復摁了兩下吊燈開關,沒有任何反應,大堂內依舊漆黑一片。無奈之下,她只能硬著頭皮走近客廳中央的沙發。
尾上縫的尸體不知何時翻了個面,它趴在沙發上,身體被毯子遮蓋得嚴嚴實實,底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著。
現在不是探究的時候,但源玉子忍不住伸手,拽住了毯子的一角,強烈的好奇心蓋住了恐懼,促使她掀開了毯子——只見尾上縫的尸體正在‘發芽’,原本就干枯的皮膚布滿了墨綠色的菌斑。
噠噠。
身后忽然傳來腳步聲,源玉子一驚,猛地回過頭,手電筒光束慌亂掃視,卻什么都沒有發現,西洋風的家具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吊詭。
她不確定方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聽,畢竟喝了鵺茶會出現幻覺。
“沒什么好怕的……加油,大偵探無所畏懼!”
源玉子暗暗在心底給自己鼓勁,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論看到誰,她都不會害怕。
回想生命中失去的珍視之人,哪怕對方惡語相向,只要能再見一面,她都心滿意足。
然而,她掃視幾圈后,發現大堂里少了樣東西:助手君和紅鯉魚的尸體靜靜地躺在地上,布滿了綠色的菌斑,甚至開始向上生長出植物的根莖……
唯獨文仁親王不見了蹤影。
源玉子冷汗唰的一下冒出來了,恐懼壓過了好奇心,雖然幻覺并不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誰知道濃霧中還有沒有其它可怕的東西——有時候殺人兇手比怪物更加可怕。
她顧不上深究,快步走進臥室,尋找紀子夫人。
房間里沒人,源玉子環顧一圈,門外走廊又傳來了腳步聲。她連忙貼在墻邊,用手掌蓋住手電筒,透出一絲光亮,悄悄地探出了頭。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慘白的人臉。
那張臉貼得很近,幾乎占據了她整個視線。她認得這張臉,是那名被擊斃的信徒。
“你……為什么……要殺我……”
信徒發出含糊的囈語,臉上的表情猙獰可怖,他胸口涌出一大灘黑血,淋濕了地板,積起一小片血池。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源玉子臉色蒼白,她明知道是幻覺,但還是下意識道歉。
信徒不打算就此揭過,他如同夢魘一般,步步緊逼,厲聲質問源玉子——他的妻女還在等著他回家,他的父母還在等著他供養,他不過是一時被人蠱惑,做錯了事而已,何至于被槍殺?
“你有什么權力審判我……還我命來!”
信徒伸出雙手,猛地掐住了源玉子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