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處理完這一切后,鄧肯再出發時已經是第三天,進入了后世廣東地界。
只不過他扮作的云游道,變成了亂世下的一個流亡乞丐。
鄧肯的容貌大變,全身污穢不堪,衣裳破破爛爛,再也沒有了萬王之王、大自在天魔主的氣度,而是一個逃亡的落魄乞兒,身子骨也變得瘦弱嶙峋,卻是用得《偷天換日功》,燃燒自身的壽元,修煉血神大法,連容貌也變得蒼老了許多。
既然呂祖勸他放下尊位游歷人間,那么鄧肯便全部放下,就連一身武功都收斂了起來。
這一路走來,他入道境的瓶頸好似有一絲松動。
不過心中的殺氣也越來越可怕。
番禺。
興王府。
這里是南漢的都城,鄧肯一路游歷至此處,沿途所見,民生凋敝,萬物枯敗,白骨盈野,偶見磷火瘟船、鬼鸮嬰啼,他便隨手殺了一些鬼怪,都是不入流的兇煞惡鬼。
乃是前幾年瘟疫天災所致。
因為人間宛若煉獄,嬰兒被易子而食,或是無力撫養,被生父母遺棄掐死,鄧肯還收留了一些兇惡的鬼嬰,準備將來找機會安排它們投胎轉世。
這些鬼嬰被他用鬼道咒術封印,有機會再去拜訪陰曹地府,好好說道說道。
不過沿途所見,倒是佛道兩門頗為昌盛,若是統統宰殺了,應該也能得不少錢糧救濟饑民。
劉鋹在此處的宮殿十分奢華,裝飾了大量的珍珠珊瑚,殿內安置了夜明珠,都是媚川都所上貢,鄧肯也終于見到了大名鼎鼎的肉屏風,一堆脂粉媚肉,公然媾和于宮闕之內,以供媚豬等人取樂。
上帝視角下。
媚豬伴著劉鋹沿路游玩,偶爾性起,駐足觀賞,或是賞賜,或是嚴懲,身邊環繞的十大媚女皆是嬉笑不止。
南漢朝廷一應事務皆要過問樊胡子,朝野百官想盡辦法上貢討好此人。
宦官閹人遍布都城內外,一旦外放,窮兇極惡。
看著眼前的一切,鄧肯心中毫無波瀾,他只是遠遠看了一眼劉鋹的人頭,暫且記下。
樊胡子也在這。
他一個人動手沒有把握殺盡,畢竟他還沒有真正勘破入道境。
少年一路向北,看看這到底是什么樣的世道。
吳越之地盡是枯骨墳塚,沿途所見,亂葬崗內,遍布孤魂野鬼,‘歲大饑,人相食’,不再是史書上的寥寥數筆,而是他紅塵煉心的一部分,也是他眼中看到的人間世。
此中文字已經難以言喻,若是再細致幾分,怕是過不了審核。
他行至南唐,看到的情況便稍微好一些。
在李昪統治時期,推行‘息兵安民’政策,鼓勵開墾荒地、發展紡織,以紡織品替代銀錢納稅減輕負擔,于是江南地區桑柘滿野、荒田盡辟。
但是到了李璟、李煜時期便開始急劇惡化。
在保大十年至十二年時,江南連續大旱疊加蝗災,淮南出現‘饑疫流行,死者過半’的慘狀。
“水旱蝗災相繼起,饑人賣子分毫計。
枯骨空隨蔓草深,新鬼頻啼舊鬼泣。”
鄧肯走到南唐地界時,已經是披頭散發,衣不蔽體,瘦骨嶙嶙,身上的桃木劍也扔了,只有一雙幽暗的眸子看著此世的人間,那漆黑雙眸的幽邃中,偶爾會浮現一抹妖異如血的微光。
那是兵家武道的殺意,實質化的殺意,仿佛要殺盡一切。
他以前作為蠻子時,一直無法掌握怒氣的力量,但是現在以兵家武道沖擊入道境,卻是心中燃起滔天殺意無盡怒火。
李煜應該還在抱著大周后快活,大周后死后,就輪到小周后上位了。
南唐地界的佛門十分昌盛,寺廟香火旺盛,和尚們不少富得流油,那蹭亮的光頭都冒著油光,皮下透出的油脂,都比饑民鍋里的油水還多。
李煜算是極端虔誠的佛教徒。
他自號“蓮峰居士”,宣稱“平生喜耽佛學,世味澹如”,與皇后著僧衣誦經跪拜致“額生瘤贅”,宮中設佛寺十余座。
在他登基數年后,南唐開始制度性擴張佛教,普度諸郡僧眾,以金錢獎勵出家,都城僧尼達萬人,導致“黃冠輩多落須發以趣之”,也就是道士爭相剃度。
甚至國庫出資建造寺廟佛塔,鑄造八萬四千銅塔頒行境內,施舍無度,形成“莊嚴施舍,齋設持誦,月無虛日”的風氣。
與之對應的,則是周世宗滅佛(顯德二年毀寺鑄錢、強制僧尼還俗)。
可惜柴榮死得太快了,要不然也算是一個雄主。
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三武一宗滅佛’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