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郭武師可真是消息靈通,動作也是快得緊啊!’
莊瑾看向這三兩銀子,暗暗盤算:‘侯勇曾收了我四個月的乞兒例錢,共計二百四十文整,三兩銀子,這就是十倍退回來了。而談三、小耳朵兩人?侯勇不說我都快忘記了,這兩人意外沒了?那可真是‘意外’啊!這賠禮如此盡心,可見如今已然反過來,該侯勇畏懼我了。’
至于說為何賠禮如此盡心,但侯勇、郭均卻沒露面?
這恐怕非但不是那兩人誠意不夠,做得怠慢,反而是心思細膩的表現。
——當日莊瑾極力否認自己曾經乞兒的身份,明顯是不想和那段過去有牽扯,侯勇、郭均兩人大概正是領會到了這點,才沒有過來露面,甚至賠禮道歉都是以那天找來沖撞的名義,當然,此舉或許也有不想直接當面,以免激化矛盾的考慮。
‘沒想到,我印象中那個只知好狠斗勇的侯勇,也有如此通曉人情世故的一面。’莊瑾暗嘆著,不過轉念就明白:從前不是侯勇不懂人情世故,而是從前的他,不值得人家動用人情世故罷了。
‘禮物不錯,道歉也很有誠意,但我就要揭過此事么?’
莊瑾想到曾經身為乞兒,每月被侯勇吸血,尤其是一開始最艱難的時候,食不果腹還要上交月例;想到那日侯勇找來,將他逼到最危急的狀況,若非他冷靜應對,若非那位‘蕓姑娘’出面,鬧大后武道之路斷絕都是可能的,如是那般,他苦心孤詣多時的努力都將盡付流水……這口氣他是咽不下的!
身為武者,氣不順則心不寧,心不寧則如何進步?
“我只是傳個話,如何決定,你不用考慮我。”常管事表明態度,自己不沾事,只是個傳話的中人,甚至都不說自己建議,就怕影響到莊瑾,順帶也是一個考驗,看看莊瑾心性。
其實這不僅是對莊瑾考驗,某種程度上說,同樣也是對他的試探。
侯勇、郭均兩人請他常和同說和,若他真是如沈家外院中某些貪婪、吃相難看的人,這二兩銀子雁過拔毛,甚至直接全部拿走,只以自身地位強壓莊瑾低頭,促成和解,那般矛盾就轉移了……但他自不是那般眼皮子短淺的人,利令智昏。
莊瑾暗忖道:‘如今,我有不同意和解、同意和解兩種選擇,由此卻是延伸出三種可能。
第一,不同意和解,堅持追究,郭均不妥協,明面上撕破臉,一個沈家外院的老牌二紋仆役,對如今的我來說還是有不小麻煩的;
第二,不同意和解,堅持追究,郭均妥協,讓出侯勇。這是最理想的情況,可以即刻報仇,但也有后患,如此施為,那郭均心中必然是不舒服的,或許也不會再做什么,但哪天我勢弱,對方遇到機會,可能也會踩上一腳,落井下石;
第三,就是同意和解,暫且安撫下侯勇、郭均。’
莊瑾思索著,若是他拒絕和解,主動權就交到了郭均手中,但無論這兩種可能中的哪一種,帶來的后果都是他現在不愿意承受的,想到這里,頓時有了決斷,收下銀子道:“多謝常伯,勞煩轉告郭武師,就說我同意和解了。”
眾所周知,收了錢、同意和解不等于事后不翻舊賬,更不等于將來不殺侯勇。
不過,以侯勇、郭均的迅速反應知道,如今侯勇正是警惕最高的時候,暫時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不說在對方最警惕時,我剛突破,就找上門去,會不會撞在郭均手中,能不能殺了侯勇,就是侯勇、郭均兩人不在一起,我殺了侯勇,也會引起郭均兔死狐悲,或者說開啟我將來也會對他動手的猜疑鏈,這般和第一種可能、不同意和解、明面上撕破臉也差不多了。那郭均畢竟是老牌仆役,在外院想必有些關系、人脈,對如今剛剛突破的我來說是個不小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