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全是如此吧?那陳員外、宋文書就惡有惡報,下場凄慘……”陳蕓想了下,道。
“正好,這兩件事我也知道,蕓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兩事背后皆有內因:陳員外是致了仕,站錯隊,偏偏家中富得流油,這才被當作豬殺了,不過是曾經坐在餐桌上,后來裝在了餐盤中;那宋文書么?受害者家眷堵住知府大人,在車架前一頭撞死,知府大人問過,說了一句‘實在不像樣,大乾官員名聲,就是被這樣的人敗壞的’,下面人有意討好,這才鏟除了。”
莊瑾說著,看向其他人:“若非有此內情,尋常百姓怨氣再大,喉嚨喊破了,也不會改變現實半分……畢竟,這世上的權利,從來只對它的來源負責啊!”
“大乾……唉,大乾是這樣!”
陳鴻干曾經在衙門做過文書,這等事情知道更多,嘆息著看向莊瑾:“姐夫,這些事情……為何會如此?官府就不考慮民心么?”
莊瑾看陳鴻干認真求知的表情,沒說什么虛言,答道:“這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東西,不過也可以簡單說下,你們真想理解這些,首先要明白認一個概念:階級!”
“階級?!”陳鴻干,以及陳蕓、陳阮氏、余曉曉、宋蘭都是看來。
“是,階級。”
莊瑾深入淺出道:“人活在世,衣食用度,都要物質基礎作為支撐,這些資源從何而來?種田捕魚,養蠶織布……我們把這些人叫作勞動者,區別于勞動者階層,不食農桑、不勞而獲的人,我們稱其為‘食利者’,也就是常言的‘人上人’,一個食利者需要十個、百個勞動者供養,這就是人上人的本質。”
“供養的勞動者,雖然叫作人,但在‘食利者’眼中,稱作牛馬也不無不當,完全和他們是兩個階層……認識到這一點,用階級敘事思考,很多看上去荒唐可笑、匪夷所思的問題,就可以理解了。”
“對官府中人來說,黃司獄小兒子、徐東主小孫子,這才是和他們同一個階層的人,而青樓女子、平民女兒、挑工、纖夫種種,在他們眼中……呵,還真不算是人!官府衙門需要在乎他們的想法么?”
“道理是在同階級之間適用的,比如之前說的那些人,尋常百姓得罪不起,但之于我,不說我,就是我手下的街鎮守,他們就要講道理了。”
聽聞這些,陳鴻干等人只感覺振聾發聵,只感覺三觀都好似遭到了顛覆。
“姐夫,那底層人……真就沒有活路么?”
“有,人很難改變環境,卻可以改變自己。環境擺在這里,你不服,就往上爬,爬上去,變成同一個階層,那些人自然會和你講道理。”
這正是莊瑾走的路。
“爬不上去吶?”
“那就愿賭服輸,老老實實,躲著那些人走……在我看來,爬不上去,卻又不肯夾著尾巴做人,只是在那里喋喋不休、抱怨環境,很是愚蠢,抱怨會對現狀有一絲一毫改變么?”
莊瑾哂然搖頭:“很顯然,并不會,有這個精力,還不如去想想如何提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