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財帛動人心。
要說不想知道那是假的。
可要說瞎子阿輝會好心把真楚帛書給我……我也是不信的。
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憑空掉下的餡餅,八成都是別人設計好的陰謀。
我略一思索,裝出憨笑道:“肯定想知道。”
“可是無功不受祿啊。”
“我總不能平白得您這么大的好處。”
瞎子阿輝微微點頭。
滿意的拍了拍我胳膊:“你小子行!”
“貪而有度,不裝偽君子。”
合著他剛才在考驗我。
得虧我不貪心,應該是通過考驗了。
瞎子阿輝抬頭瞥向董老板方向:“不像有的人啊……哼哼。”
“對了,還沒問你小子叫什么。”
我趕忙答道:“我叫陳石頭。”
“嗯。”瞎子阿輝嗯了一聲。
抬起手在我臉上摸了起來。
從我頭頂向下,摸過額頭,眼眶,鼻子,臉頰,嘴巴,直到下頜。
我好奇道:“是在給我摸骨么?”
“摸個屁的骨。”
“我可不是算命的瞎子。”
“只是用手代替眼睛,看看你長什么樣子。”
摸完后,瞎子阿輝低聲道:“是個俊小伙,跟我兒子年輕時有些像。”
“您兒子他……”我問到一半,就沒敢再問下去。
要是他兒子還在,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死了,守長沙時戰死了。”
“保家衛國而死!”
“死的壯烈!”
“都怪我這當爹的。”
“挖墳掘墓虧了陰德,折了我兒的陽壽啊。”
瞎子阿輝眼眶周圍的紅色息肉扭曲起來。
他想哭。
但眼睛沒了,根本哭不出來。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只能輕輕拍著他后背。
畢竟挖墳掘墓的事兒我也干了幾次。
要說損陰德。
那我的陰德肯定也沒少損。
瞎子阿輝突然站起身:“姓董的,好好想想我剛才的話!”
“石頭,跟我進屋。”
我扭頭看向董老板。
他沖我揮了下手,示意我跟瞎子阿輝進屋。
嘎吱。
破舊的屋門被推開。
霉味混雜著難聞的臭氣撲面而來。
那味道,差點讓我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瞎子阿輝卻像沒事人一樣走了進去。
估計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
“別嫌難聞。”
“我一個瞎子,活著已經不易。”
“屋里沒法打掃收拾,加上這邊環境潮濕,還熱……”
瞎子阿輝嘮叨著走向竹床。
他沒用手去摸去扶。
而且每一步都像尺子量過般的精準。
好似房內一切都刻在了腦子里。
我掩著鼻子跟了上去。
房間不大,堆滿了各種破爛東西。
角落里扔著堆破鞋爛衣舊襪子,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從外面撿回來的。
他坐在竹床上,拍著床沿道:“你也坐。”
我看著那黑乎乎油膩膩,甚至生出青綠色霉點的床單,很是做了番心理建設才坐下去。
我坐下的剎那,瞎子阿輝咧嘴笑了起來。
“不錯不錯。”
“你是頭一個敢在我床上坐下的人。”
“之前來我這里的人,無論男女老少,身份高低貴賤,都不肯在床上坐下。”
“他們心里嫌棄臟亂臭。”
“殊不知,這是我對他們的考驗。”
“連這點惡心都承受不了的人,又怎么能成大事!”
我心里一凜。
原來這是第二道考驗。
不過臟亂差和成大事之間有什么聯系?我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