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頓地問:
“小麥,為什么……偏偏是你?”
“是啊……為什么是我呢?”蘇子麥譏諷道,“拋下自己的女兒兩年,對兒子不聞不問。有沒有可能,我只有戴上面具才能讓你醒悟,讓你知道你對自己的家人到底都干了什么。”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鬼鐘反復地自語著,即使聲音被面具改造得極具金屬質感,仍然能聽出夾雜其中的示弱和哀求。
他壓低聲音,疲憊地說著:
“小麥,我們回家吧。求你……和我一起回家。”
“回家?”蘇子麥面無表情,“如果哥哥死了,那我們還有家可以回么?”
頓了頓,她咄咄逼人地質問道:“沒了母親,現在又沒了哥哥,這個家,還算是家么?”
鬼鐘篤定道:“他不會死。”
“對,那和我合作吧老爹,我們一起去救哥哥。”蘇子麥跌跌倒倒地走向鬼鐘,輕聲說,“和我一起……救救他。”
然而就在這一刻,凝視著蘇子麥的臉龐,顧卓案猛然回想起了一件事:那天黑蛹正是冒充成那個黑道家族的成員混入酒吧的。
而等到顧卓案離開酒吧時,卻發現那個花襯衫的男人被吊在廣告牌下方。
——黑蛹擁有著變化容貌的能力。
這個念頭像是一輛卡車撞入了顧卓案的心中,在急劇的剎車聲里,車頭把他的所有煩惱和迷惘都撞成了碎末。
他,被騙了。
想到這里,鬼鐘猛然揚起頭顱,瞇起血紅的眼睛:
“你騙了我……你有易容的能力。”
“呃……其實我真是蘇子麥,不信我給你報一下老媽的生日?”黑蛹淡淡說著,語氣忽然恢復了一如既往的俏皮。
“你敢騙我?”鬼鐘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噢我的天啊,至于吼這么大聲么,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玩笑,有助于促進我們之間的感情……”
黑蛹捂著耳朵搖了搖頭,隨即深深嘆了一口氣。他干脆不裝了,直起身子來,不再半跪著走路。
甚至還用力地用腳剁了剁地面,一下子活潑亂跳了起來。
黑蛹抬起頭來,直視著鬼鐘的雙眼,不冷不熱地說著:
“你知道嗎,其實你只需要說一句‘合作’,我的主線任務就擦著邊完成了;可你為什么就是不說呢?為什么偏偏卡著這個點發現呢?說一句話對你來說就這么難么?”
黑蛹說話的語氣就像一個被揭穿了惡作劇的小男孩,失望、無理取鬧、惱羞成怒。他雙手叉腰,還在繼續控訴著:
“如果你愿意把‘合作’兩個字說出口,那豈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好在哪里?”鬼鐘緩緩從柱子邊上站了起來。
“好在哪里?這還用問,你呢……多了一個女兒,是擁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兩個好兒子的幸福父親;而我呢,則是完成了主線任務,拍拍屁股揚長而去。”
說到這里,黑蛹雙手叉腰,低垂著頭深深地嘆了口氣:“哎,但現在……就因為你愚蠢的行為,這一切都毀掉了。”
說完,黑蛹有些喪氣地垂下腦袋,又一次變化拘束帶化身的面孔。
他顯示出本體的樣子,攤了攤手,語氣松弛地說道:“好吧,好爹爹。其實我不是蘇子麥,我是顧文裕。”
“你還想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