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鐘緩緩從地上起身,冷冷地凝望著黑蛹臉上顧文裕的面孔。
他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像是被人當成小丑一樣嘲弄,黑蛹先是裝成他的女兒,現在被揭穿之后還行裝成他的二兒子。
“拜托,我真的是顧文裕……”
黑蛹微微傾斜著腦袋,指了指自己的面孔,語氣無辜地說著,“瞧瞧我這張臉,瞧瞧我的小表情,其他人能裝得這么像么?”
只見拘束帶化身的臉上頂著原汁原味的顧文裕的臉龐,一點兒細節都沒變動過。
但由于他忘記變化喉部細節,所以說話時還是蘇子麥的聲音——顧文裕的臉搭上蘇子麥的聲調,詭異無比。
像是他媽的一個人造人。
鬼鐘怒火中燒。
下一秒鐘,隨著一陣強勁的鐘聲響起,時間好像在那一刻靜止。
黑蛹回過神時,瞳孔微縮,他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十米后方的墻壁上,而鬼鐘正掐著他的脖頸,那雙瘋狂的眼瞳近在咫尺。
靜止時間的能力?黑蛹心想,不……這是減緩了時間流速?
鬼鐘說:“你完了。”
“好吧,其實我是顧綺野。”說著,黑蛹搖身一變又成了顧綺野的樣子。
他戲謔地說道:“我還可以是你死去的妻子,蘇穎……拜托,她要是看見你和酒吧老板娘有一腿,會從棺材里沖出來踹你屁股的啊,我的好老爹。”
為了防止被黑蛹的面孔繼續迷惑,鬼鐘手部一抬,直接把他的臉龐撕了下來。
鬼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他的金屬手套上并不是一張人臉,而是一片如死蛇般萎靡著的拘束帶。
看見這一幕,鬼鐘終于明白了,站在這里的黑蛹只是一個分身……一個幌子。
他緩緩抬起頭來,又一次端量著黑蛹的臉龐。
此時此刻,黑蛹的面孔已然是一片駭人的空洞,一片拘束帶虬結而成的異物:
黑蛹咧開了一個笑容,拘束帶從他臉上不斷向下落去,像是黑色的淚水。
他說:“果然,我還以為能騙得過你呢,鬼鐘先生……不過你真沒幽默感,我們之間的氣氛能不能不要這么……劍拔弩張?”
鬼鐘凝視著這張丑陋的、非人的面孔,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管你靠近我們的目的是什么,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對我的兒子和女兒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那不管你的本體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把你撕成兩半。”
聽到這,黑蛹的嘴角咧得更高了,幾乎快到臉頰兩側。
他幽幽地說著:“噢,到時我一會歡迎你的,我想……你會很喜歡我面具下的樣子,你一定會……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到想把自己的心臟撕碎。”
話剛說完,他的頭部猛地被一只手掌嵌入墻面之上,萬千條裂縫從軀體之上凹了出來,每一條拘束帶都在發熱、哀鳴。
不多時這具詭異的身軀逐漸開始解體,化為一片片炙熱的氣體漸漸揮發而去。
世界萬籟俱寂,可鬼鐘心中的怒火還未褪去,他深深地喘息著,凝望著墻上的一個破洞,像是看著自己心中的缺口。
鬼鐘緩緩摘下臉上的呼吸面具,顧卓案從墻上的一個個坑洞收回目光,又垂目看了一眼耷拉在地上的拘束帶殘片。
死寂的樓層之中,一聲暴怒的嘶吼傳出。
窗外還在下著暴雨,整座東京市都在雷鳴之下嗚咽著。霓虹燈牌上的日文一閃一滅,披著雨衣的路人來來去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