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一開口,薛姨媽頓時就知道今天看來是不好糊弄住邢夫人了。
當初之所以那么著,本來薛家就沒有想過一定要給薛蝌訂下邢岫煙,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嘛。
“我們是女方,沒得跑來主動遞交生辰八字的,到讓人笑話。姨太太不理不問的,倒讓我被我兄弟很是一通埋怨,說我不該答應。說薛家皇商之家,哪里是我們小門小戶高攀得起的。”
邢夫人這些話,早就準備好了,說起來還頭頭是道的。
賈母往常沒在意,這會兒倒也覺察出幾分不對勁,不開口只是看著薛姨媽。
薛姨媽趕緊陪笑道:“大太太心疼侄女兒,這也是有的。往常我想著,孩子們還小,既然兩家都說好了,那等著到日子了,再來行納吉之禮。今兒大太太既然說起來,那我們挑了好日子,再來請邢姑娘的八字。”
邢夫人卻搖頭道:“我瞧著還是算了吧,我們邢丫頭雖說是窮苦出身,但也是知書達理的姑娘,沒得被晾在一旁兩年多了,還要守著一棵樹上吊的道理。何況,就算孩子小,納吉之禮晚些,年節下的,薛家二爺總該上門去拜訪拜訪吧?“
“我瞧著姨太太就不是誠心的,往常我還不明白,后來倒是想明白了,姨太太不過是想著,拉攏了我們,好讓寶丫頭嫁給寶玉。若不是你家出了事,只怕都不要我們邢丫頭了,橫豎只是口頭說說,又沒下聘,既然如此,索性擱開手,以后也千萬甭再提了。”
一席話說的薛姨媽白了臉,被戳破了心思的薛姨媽急著要辯解,而寶釵怕母親說錯話,趕緊道:“大伯母您多慮了,母親當年真的是瞧著邢妹妹穩重端莊,才想著給二弟訂下來,完全沒有旁的想法。”
“喲,侄兒媳婦,雖然你管家,可這會兒,只怕不該你開口吧?”邢夫人一改往日的蠢笨,立馬抓住了重點,指責起寶釵不尊重長輩來。
賈母不免瞇了瞇眼看邢夫人:老大媳婦這模樣,不像是臨場發揮,倒像是準備多時。
賈母猜對了,邢夫人哪里真是心疼邢岫煙這個侄女兒,而是前些日子,賈赦從外頭喝了酒回來,提起這個事情來。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你那侄女兒,跟薛家訂了親?”賈赦當時只是聽了一耳朵,不知道具體。
邢夫人點頭,但也說了一句:“但只是口頭說說,還沒真訂下來呢。”
哪知賈赦當即高興起來:“那感情好,就別訂下來了,薛家如今不行了,那薛大傻子都被砍了腦袋。”
邢夫人卻不在意:“那不是更好,薛家沒有兒子,日后家產不都是那薛蝌的?”
邢夫人愛錢,薛家有錢,將來邢岫煙做了薛家媳婦,總該對她這個姑姑有點兒表示嘛。
“呸,你個沒腦子的,還有錢呢,薛家如今早不是當年的薛家了,好多生意被人搶走了不說,為了救這個薛大傻子,又花出去不少,聽說京城好幾個鋪子都關了門。”賈赦其實也不大清楚,這些話都是聽賈珍說的。
雖然兩家分了宗,但賈珍還是愿意和賈赦往來的。畢竟賈璉在外頭做官,說不定就能聯手。
一聽薛家沒錢了,邢夫人的態度就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