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政治風暴的演變之快,所有人都目不暇接,更多的衙門也被牽涉進去,整個京師都籠罩在一場陰云中。
就連東宮的朱翊鈞也察覺到了朝堂風氣的緊張,明智得沒有向隆慶皇帝提什么百戲會的事情。
陰沉的天空中,一只白色的鴿子飛進了史館中,蘇澤打開鴿子腳上的信籠,將申時行的信拿了出來。
當蘇澤說自己的鴿子能日行千里,和荊州的申時行通訊,羅萬化和沈一貫是不信的。
但是當看到信籠中,申時行用蠅頭小楷所寫的急信,兩人不由的相信了。
“子霖兄這馴鴿手段,若是用于軍旅?”
沈一貫激動的說道。
蘇澤卻搖頭說道:
“此信鴿乃是蘇某偶然馴服的,只有一只,如何能用于軍旅,肩吾兄還是來看汝默兄的來信吧。”
為了不讓【飛鴿傳書】太駭人,蘇澤還特意讓信鴿多飛了兩天。
但是這個速度也要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快,能提前得到荊州的一手消息,沈一貫也明白這封信的含金量,急忙讀了起來。
讀著讀著,沈一貫的眉頭皺起了起來。
申時行寫道,勘察遼王罪狀的使團抵達荊州后,正使洪朝選對于那些舉報遼王的關鍵證據根本就是不聞不問。
控訴遼王最大的罪行,逼奸縣主致死,洪朝選到了荊州,不審訊狀告者,也就是縣主的丈夫,遼王府儀賓趙儒,反而跳過了趙儒不問,詢問縣主的娘家人。
這些縣主的娘家人都是遼藩宗親,他們也害怕遼藩和代藩一樣革除,于是紛紛當堂翻供說縣主是自然病死,是縣主的丈夫趙儒為了訛詐遼王誣告的。
申時行的養父就是公門中人,對于公門中刀筆吏的手段十分了解,知道洪朝選就是故意避重就輕,為遼王開脫。
申時行在信中寫道:
“縣主尸體還停在趙儒家中,洪侍郎卻以宗親身份尊貴為由,不肯驗尸,還逼迫趙儒下葬縣主。”
“縣主陪嫁的兩個通房丫鬟,據說也被遼王奸污,逃回家中后也被縣主娘家人扣住,不讓她們出來接受官府審訊,洪侍郎對此也不問。”
“又有遼王府賓客李世榮,向官府訴遼王罪狀,洪侍郎卻拒不受理,還讓李世榮歸家,當夜李世榮就慘死家中,洪侍郎又不勘察。”
申時行在信中結尾寫道:
“遼王之惡,荊州路人皆知,大臣卻因為黨爭寬縱此等惡徒,實叫人不可理喻!亦不足深詰也。”
等讀完后,沈一貫更是拍著桌子說道:“洪朝選這等庸官!竟然能做到刑部侍郎!?”
羅萬化的臉色也不好看,顯然這些官員為了政治斗爭,已經突破了讀書人的底線。
蘇澤面色平靜,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蘇澤穿越前的歷史時間線上,就是到了清軍入關,南明的黨爭依然不停,一直斗到了明朝滅亡,被清軍殺了幾輪才安定下來。
沈一貫說道:
“這些誤國的蟲豸,若是因此失了除遼的時機,他們就是大明的千古罪人!”
蘇澤看著義憤填膺的沈一貫,掏出一份奏疏來,對著沈一貫和羅萬化說道:
“肩吾兄,一甫兄,我準備上書彈劾遼王,請求陛下革除遼藩,兩位要附署嗎?”
沈一貫一激動,連忙搶過蘇澤手里的奏疏,但是看完了之后卻大失所望。
他本來以為蘇澤有什么彈劾遼王的新辦法,可這份奏疏中規中矩,就是列舉了遼王的幾大罪狀,又列舉了遼藩在荊州的不法事,請求陛下革除遼藩,仿照代藩一樣,解除宗禁,給宗室授田買斷祿米。
沈一貫失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