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彈劾詹事府?趙閣老要乞休?”
羅萬化這些日子一直帶著兩人熟悉工作,他解答了張位的疑惑:
“太子有過,言官當然不能彈劾當朝儲君,所以負責教導太子的詹事府就要被攻擊,外朝都說是詹事府教導不力,讓皇太子提出這樣的建議。”
張位就更疑惑了,他說道:
“不就是辦講學大會嗎?我聽翰林的前輩說過,徐閣老當年就曾經辦過靈濟宮大會,那可是天下儒林的盛事,也是弘揚文脈的事情,為什么要被反對啊?”
王家屏也有些疑惑的看著沈一貫。
沈一貫這才喝上一口茶說道:
“兩位有所不知,當今內閣的高閣老和張閣老,和徐閣老不同,是非常反對講學之風的。”
“兩位閣老都覺得講學之風浮夸務虛,百官沉迷于講學而不思政事,都想著要出狂悖之言嘩眾取寵,如今世風日下,都是這講學之風害的。”
“如果單單是皇太子上書講學,那也就算了,但是太子在上疏中還說,要在講學之余辦百戲會,與民同樂,這可就被言官抓到了短處嘍!”
沈一貫說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佞臣,建議皇太子搞什么百戲會,聽說李貴妃將太子喊入宮中,罰跪認錯,太子身邊的親信太監也都被投入東廠問罪了!”
整個公房里,此起彼伏的嘆息聲,一聲聲“哎,奸佞”,都是對皇太子的惋惜。
蘇澤站起來說道:
“讓太子請辦講學,并辦百戲會與民同樂的是我,沒想到竟然連累到了詹事府的諸位同僚,還讓趙閣老受過,我這就上疏言呈此事。”
“啊?!”
眾人都驚恐的看著蘇澤,還是沈一貫的反應最快,他連忙說道:
“子霖兄,不可啊!”
羅萬化也勸導:
“子霖兄,如果讓朝野知道是你勸太子辦大會,那如今對詹事府的彈劾,就都要落在你的頭上了!”
沈一貫繼續說道:
“太子又沒有把子霖兄供認出來,何必跳出來呢?何況高張兩位閣老也是反對講學的,子霖兄這是得罪閣老嗎?”
沈一貫又說道:
“趙閣老雖然是掛名的詹事,但是誰都知道他其實很少去東宮,陛下也絕對不會因此責罰他的,當朝閣老哪個沒有在家乞休待參的時候啊。”
沈一貫顯然不希望這件事影響蘇澤的前途。
但是蘇澤卻說道:
“我不覺得太子殿下有什么錯的。”
“前朝的時候徐閣老辦靈濟宮大會,就是文壇盛事,多少大臣為此作序題詩應和,怎么皇太子請辦大會,就要被朝野抵制?”
“難道這講學大會,閣老辦得,太子辦不得?”
蘇澤義憤填膺的說道,反而讓在場眾人都無言以對。
沈一貫頓了一會兒說道:
“子霖兄,徐閣老辦靈濟宮大會,是自己邀請天下同道齊聚京師的,沒有使用國帑,這次外朝也是說太子辦大會勞民傷財。”
蘇澤說道:
“誰說要用國帑的?太子找我商議這件事的時候,明明說辦大會的錢都要出自皇室內帑,不動用國庫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