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藻和王任重一臉的苦澀。
自從皇帝頒布詔令,以六科督導都察院后,上次罵戰中狠狠得罪了六科的都察院,就被六科的給事中們給整慘了。
臨近過年了,六科倒沒有讓都察院真的查出什么來,但是要求每一個御史都要在年前訂立考簿,要將自己年后需要做的目標定下來。
如果不能夠完成考簿上的目標,就要被六科考核為下等,而按照蘇澤所上的考成法,屢次下等的御史就要被六科彈劾,調離都察院了。
沈藻和王任重是新科進士剛剛留任都察院的,他們當然不想要離開這個別人眼中的清貴職位。
沈藻和王任重最后還是找到了沈一貫,然后被沈一貫帶著求到了蘇澤的頭上。
王任重是個看起來比較粗直的西北漢子,進了蘇澤的院落后,他就說道:
“蘇兄,可得給我們二人指條明路啊,要不然我二人就要被考成法拿來‘祭旗’了。”
蘇澤看向這位同年,王任重用插科打諢說出了自己的窘境,又不敢對考成法抱怨,生怕蘇澤不滿。
果然能考上進士,智商都不會低,半年的官場下來,情商也基本合格了。
沈藻更加膽小一些,此時也滿懷希冀的看著蘇澤。
蘇澤帶著眾人回到屋內坐下,給炭爐生上火后,蘇澤這才問道:
“都察院其他的人是怎么做的?”
還是王任重說道:
“按照新法,都察院要洪武舊例,分按十三道,對天下州府縣進行督查。”
“我和一清(沈藻字)兄都是山東道監察御史。”
“道內的資深御史,都和山東地方有聯系,他們都派人前往山東打探消息,在考簿上立目標,要抓幾個貪官巨蠹出來。”
蘇澤這下子明白了。
改革后,都察院回歸到洪武年的職能,將督查的重點放回到分管的道上。
那山東道監察御史,就要盯著山東境內的官員。
對于資深御史來說,這些都不是事情,他們在京師和地方上都有人脈,掌握一些貪官的消息,然后搜集證據彈劾就行了,也總能完成考簿上的指標。
但是對于沈藻和王任重就不行了,他們是新人,在官場上沒有資源。
這時候沈藻小心翼翼的說道:
“蘇兄,我聽肩吾兄說,你和登萊的涂巡撫相熟,如果能幫我們二人引薦一下?”
蘇澤果斷搖頭說道:
“涂巡撫剛剛到任,而且忙著開海的事務,如何有時間幫這忙。”
聽到蘇澤不肯幫忙,兩人的臉色都黯淡下來。
但是蘇澤又笑著說道:“但如今正好有一件大事,需要兩位同年去糾察呢!”
大事?
沈藻和王任重立刻看向蘇澤,難道蘇澤有什么山東案件的線索?
兩人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蘇澤這才說道:
“驛站。”
“驛站?”
沈藻和王任重都懷疑自己聽錯了,負責管理驛站的驛長,別說是官,甚至連吏都算不上,自己兩個堂堂的監察御史里行,難道去彈劾驛長?
驛長能有什么巨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