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范寬也來到這個市場。
上次投機失敗,范家的糧行卻因為跑路及時,損失不大。
范寬的家底也及時抽出,保住了自己的棺材本。
但是也因為這種違背約定的做法,讓第一個跑路的范家遭受了信用危機。
范家糧行已經被排擠在京師糧行圈子之外,而范寬的名聲也已經臭不可聞,他不得已從大同會館中搬了出來。
范寬雖然沒虧錢,但是他這些日子愁的頭發都要白了。
作為山人,他結交的權貴都遭遇外放貶謫,他在京師的人脈日益稀薄。
作為大同范氏的子弟,他搞的投機沒能賺錢,還讓大同范氏的聲譽受損。
誰還會在這種時候和范氏做買賣?
范寬明白,如果這樣下去,他這個山人的差事就要保不住了。
至于要在京師辦報,那就更別想了。
范寬聽說了大宗糧食市場開張的消息,他還是厚著臉皮來湊熱鬧,試圖發現一點商機。
市場中主要的交易商品就是糧食,除此之外還有在東宮店鋪里售賣的白糖。
范寬對于白糖沒有興趣,糖在京師都算是奢侈品,東宮賣得好不代表其他店鋪就能賣。
京師外的城市,除了南京、蘇州這些繁華的大城市,消費白糖的能力也幾乎為0。
這些地方一般也在過年節的時候吃一點飴糖,也就是麥芽糖。
范寬繼續查看賣單。
大宗糧食交易市場除了買單之外,還有登萊和直沽的賣單。
范寬看到了一份賣單。
“蔗酒?”
這是什么東西?
但是看到價格,范寬又疑惑了,這真的是酒?酒還能這么便宜?
大同范氏的一個重要業務,就是向草原走私。
范寬從本家接到消息,王世貞出使草原后,雙方約定進行小規模的互市。
但是互市的商品要經過大同衛的嚴加盤查,以往范家走私的鹽鐵武器都禁運了。
可不運這些,往草原販賣其他東西都利潤微薄。
酒,對于草原來說是一個不錯的商品。
但是大明的酒價格高昂,如果再運到草原上耗損那么大,也不是賺錢的買賣。
這個蔗酒這么便宜,如果真的是酒,運輸到草原上好像也能賺錢?
范寬動了心思,又看到蔗酒的價格不高,于是拿出自己的積蓄下了一單。
——
京師城西的胡同中,何心隱穿著褐色儒衫,一邊和左鄰右舍打招呼,一邊邁進自家的宅子。
這座胡同深處的小院,住著從江南搬來的“何大官人”一家,周圍四鄰都知道這位何大官人低調謙虛,是來京師做買賣的。
至于何大官人到底做的什么買賣,四鄰就要眾說紛紜了。
任何人都想不到,這里就是名揚京師的《新樂府報》的報館。
緝私御史和五門巡城御史都追蹤了很久了,都沒有找到《新樂府報》的報館,任誰也沒想到,這報館就設在鬧市中。
當然,印刷坊還藏在其他地方,何心隱很有組織才能,他將印刷坊化整為零,藏在京師各地,先讓一家印刷坊印出樣報,再分發給其他印刷坊印發。